此时一座古朴的大厅内，之前曾在山顶出现的两位老者却是悠闲的喝着茶，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漂浮着一个气泡，气泡中场景在不时地变化，时而显示白玉广场登顶子弟，时而显示还正在登山的弟子。

  那位云姓老者，也就是之前在小镇，周处道和许春风二人曾遇到的那位金丹教习，一手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一只手却是隐藏在袖中，袖中一个气泡破灭，没有发出一声响。

  虽没有发生一丝响动，但是对面的那位殷姓老者却是有察觉，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云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让门下弟子传出去，情何以堪啊！”

  “殷兄，你在说什么，你我身为教习，稍微调教门下弟子，这不是应该的么？”云姓老者将茶杯放下，慢慢的说道。

  “哎，云兄你这小...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殷姓老者及时改口。

  “听说你此次下山确实找了几个不错的修行种子，给我介绍下啊？”殷姓老者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说，好说。”云姓老者伸手摸了摸胡须，伸手一指，两者之间的泡沫却是变大，泡沫内部场景变幻，不多时便停留在广场中内荐弟子一伙人身上，其中有五个少年明显一团，一个小女娃原本在那蹲着不知道用石头画些什么，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抬头望去。

  泡沫外了两位老者看着泡沫内那抬头看过来的女娃，殷姓老者眼睛都跳了一下，好敏锐的感知，我外孙都没有这般离谱。

  捕捉到殷姓老者脸上的微表情，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几个劣徒不成器，现在还在炼体境，难堪大用啊，不如殷兄你那孙儿，天资之高我的这几个劣徒难望其项背啊！”

  “哼！”殷姓老者冷哼了一声，虽然还没有真正见到那五个小娃，但从刚刚那小女娃的敏锐感知就能看出一二，修行资质恐怕比自己孙儿只高不低，更可况还有四个小娃。

  ……

  一个不算大的院子，小小的周处道正在练剑。双手拿着木剑，与其说是木剑，倒不如说是一个有着剑轮廓的木条，但是仍止不住周处道喜欢。小小的孩子拿着木剑，嘴里还说着一些话本中常见的招式。

  院子外面忽然来了一群小孩，和周处道差不多大的，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同族好像叫周处怀，但是周处道看见他们却是有些害怕，不为别的，他们会嘲笑他没有爹，也没有真正的木剑。

  那群小孩看着在院里没来的及躲起来的周处道，拿起手中的木剑高高举过头顶。

  “笨蛋笨蛋周处道，没有爹的小软蛋，就知道喊娘的大笨蛋……”听着外面齐声叫喊，周处道攥紧了手里的木剑，飞快的躲进屋子里，透过一道浅浅的缝隙看着那群孩子远去，才敢出来。

  这时有位美丽的妇人回来，打开院子不断地喊着周处道的名字。周处道转过头看着回来的娘亲，一下子就扑倒在那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抬头就要跟娘亲告状，但是娘亲的面容模糊不清，无论怎么揉眼睛，就是看不清楚。

  不知怎么，看着眼前的妇人，周处道的泪如雨下。

  突然，天空开始变黑，下起了大雨。

  一只箭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胸膛，连同自己的娘亲一块穿透，低头看着熟悉的箭矢，周处道伸手想要抓住对面娘亲的手，但是没能抓住，眼看着娘亲倒下融入到雨水中。

  黑暗中三个人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的三人，周处道脸上混合着雨水和泪水，拿起剑疯了似的朝三人冲去。

  那三人就像是猫戏耗子般，你一拳我一剑的，嘴中不断的污言秽语。其中一位好似自己的族兄，冲了过来，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三人看着到倒地的自己，咧着长长的血口，无声的看着。

  三人的嘴脸开始扭曲，又有人走了过来，好像是叫许什么风。

  “真是没用又无趣啊！”

  “简直是废物！”有一个胖胖的身影走了过来。

  “废物！”

  “垃圾！”

  “臭虫！”

  “……”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句句难听的话。

  所有人围绕着周处道，所有人的脸扭曲变形，所有的声音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周处道用手捂着耳朵，牙齿咬着嘴唇，不断的用头砸着地面。

  “呵呵呵……哈哈哈……”

  身边的泥土开始旋转下陷，周处道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深坑中，坑外面是那数不清扭曲的嘴角。

  周处道撕扯着脸皮，眼睛开始拉长，变得狭窄变形，嘴巴撕裂，看着逐渐远去的众人，周处道第一次站了起来。

  嘴中仍是嘶哑着笑着，双手插进坑壁，开始向上爬去。

  “咯咯咯咯咯咯咯！”

  不知爬了多久，好像早就习惯了爬行，周处道越来越熟练，最后竟是在垂直的坑壁上四肢并行的跑了起来。

  就要到达坑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一只脚，用力踹向周处道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用力的揣着，用力的撵着，狠狠的唾弃着。

  脚下的周处道在众人的谩骂声中仍旧咯咯的笑着，终于双手失去力量，整个人掉落下去。

  就在掉落的瞬间，一把青色的飞剑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飞到周处道身边时已经变得寻常大小。周处道一把握住了剑柄，身子被飞剑带了起来，飞出了深坑。

  重新站起身，周处道一只手握着剑，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的血，借着血液的粘稠，整理了下混乱的头发，狭长的双眼紧盯着扭曲的众人，嘴角上扬。

  无声的杀戮开始，扭曲的人脸步步上前，周处道攥紧剑柄，嘴里咯咯咯笑着，挥剑的手却是从未停止。

  一座由尸体组成的小坡上，周处道躺在上面，握剑的手落在尸块上，另一只放在眼前，五指不断变换着，眼睛微眯欣赏着。

  “该醒了，要不然没时间了！”

  “嗯！”

  不晓得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声音。

  周处道的五官开始回正，身上的血逐渐褪去，周围的尸块开始模糊消失。

  周处道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咔！”

  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随后咔咔声遍布，整个黑暗像是破碎的镜子。

  “砰！”

  一声响，随后整个世界开始破碎，周处道重新出现在台阶上，身上的负重感早已消失不见。

  不远处就是山顶，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亭台楼阁。

  台阶尽头还有两个人，清一色玄黑色衣服，只是一个人看上去脸色苍白，显得无比柔弱；另一个书生意气，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两人都在看着周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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