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怎么是菲菲？高中时我们就认识？

  为什么我昏迷的时候，你会跟我说那些事情，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

  凌霄的思绪一片混乱，那些无法靠陈瑾的描述回忆起来的片段，居然在此刻变得清晰。

  陈瑾心思灵巧，马上就猜到了其中的误会。

  “凌霄，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叶雨菲告诉我的。那年你受伤回国，但她还得留在北境作战。

  医生让家里人每天陪你说说话，讲一些重要的事情来刺激你的大脑神经。

  叔叔阿姨轮流复述你小时候的事情，却收效不大。

  叶雨菲知道后，就把她跟你的故事全部写了下来，请我试着读给你听。

  你可能不知道，我高中时喜欢过你。

  正好那年冬天我在国内，就答应她天天去看你，读你们的故事。”

  经过她的讲述，凌霄这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陈瑾拿到的文字都是用第一人称书写的，她也就一字不变地读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的凌霄被那些美好的回忆感动，却分不清主角是谁。

  他一直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无法将陈瑾的样子带入那些记忆中。

  现在想起来，每当他尝试这么做的时候，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貌似都在反抗。

  凌霄无法想象自己错过了什么，一直铭记的那些故事，居然都是属于他跟叶雨菲的。

  对她的瞬间倾心，相处时的莫名熟悉，那些之前看不懂的眼神，所有对自己蓝色的凝望，都是被他遗忘的爱情。

  “凌霄，你是又见到了叶雨菲吗？”陈瑾担忧地扶着他，小心地询问。

  “我们……”

  凌霄说不出口，他要怎样向对方解释，自己这个学期一直同居的舍友就是叶雨菲？

  那个他曾经发誓会疼爱一辈子，却始终想不起来的女孩。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瑾，真的谢谢你。我有点累，不好意思，失陪了。”

  “凌霄，你的脸色糟糕极了，我送你吧？”

  “不用，谢谢。”

  凌霄回绝了对方的好意，他的脸色惨白，虚弱得吓人。

  吴昊不知道在哪里跟人狂欢，完全忘了自己是两个人来的。

  陈瑾坚持陪凌霄走回家，看着人上了楼才离去。

  路上，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心神不宁，便给凌霄的父母打去电话。

  老两口在市郊的农贸市场买年货，听陈瑾说了在学校里的情况，他们立刻打车往家赶去。

  凌霄回到家中，突然像疯了般在家里翻找起来。

  他把跟自己有关的所有资料都取了出来，一份份，一张张地查找着蛛丝马迹。

  证书、照片、书本散落一地，却没有任何叶雨菲的影子。

  凌霄不相信他们相处了整个高中时光，自己的家中会没有一丝她的影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家里的东西被人精心收拾过，抹去了所有关于叶雨菲的记忆。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自己父母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凌霄疲惫不堪，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感到脱力。

  良久，他扫视着屋内，想看看还有什么自己遗漏的地方。

  那台古董级的台式机，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凌霄打开电脑，里面的东西他之前检查过，干干净净，有明显被清理过的痕迹。

  开始他以为是自己之前处理过，现在想想很可能是父母做的。

  一无所获之下，他再次想起了那个QQ号。

  看着登录页面，凌霄迟疑了很久。

  自己尝试过所有常用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均弹出了错误提示。

  看来那个正确的密码应该是被他遗忘掉的什么特殊数字。

  “被忘掉……被忘掉的……”

  凌霄像个痴傻的疯徒般反复说着。

  忽然，他的双目一凝，手指鬼使神差地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轻点登录按钮，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你输入的账户名或密码不正确，原因可能是……】

  凌霄顿了顿，又在那串数字前面，输入了YYF三个字母。

  当他颤抖的手再次按下登录按钮的时候，登录界面忽然一闪，弹出了长条形的好友列表。

  他成功登录了！

  那个正确的密码就是叶雨菲名字的首字母加上她的生日。

  凌霄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在消息狂闪的好友列表中，他并没有看见叶雨菲的名字。

  他无暇关注这些，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投入自己的私密个人空间中。

  通过这段时间对叶雨菲的了解，凌霄判断小老外绝对没有记录那些故事的能力。

  所以，有叙事逻辑又能细心地把这些记录下来的，就只有故事的另一个主角。

  空间缓慢加载着，老旧的硬盘发出滋啦啦的声响。

  忽然，屏幕一闪，鲜亮的照片出现在凌霄的眼前。

  身穿军装的自己，搂着同样一身戎装的叶雨菲，相拥在红场的元帅雕像前吻得深情。

  照片的下方，是用北境语记录的一句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再往下翻阅，一桩桩，一件件甜蜜的往事历历在目。

  凌霄用细腻的文字记下了他跟叶雨菲的相互倾心，被青涩与甜蜜贯穿的整个高中时代。

  东欧开战后，叶雨菲回到家乡参战。

  而他，则在国内读完高中，随后便绕道其他国家去了北境。

  在加入了瓦格纳雇佣军团后，他与叶雨菲重逢，并被安娜破格提拔进入信号旗。

  原本顺风顺水的故事脉络，在他中枪后戛然而止。

  私密空间的最后一篇文章，是他首次见到叶雨菲时留下的文字。

  洋洋洒洒的段落最后，他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

  【我初见她时，便深感宿命的牵绊，仿佛世间所有美好词汇，皆是为她量身打造。】

  凌霄伏在桌案上，哭得无法自持。

  他回想叶雨菲看他时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纠葛表情，让凌霄感到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这时，房门被推开，焦急的父母看着满地凌乱的材料，便猜到了所有。

  他们小心地来到凌霄的房间，只见他以手捂脸，颓然地坐在电脑前，肩膀不停地颤动着。

  泪水从他的指缝之中溢出，滴落而下，洇湿了一大片。

  “小霄，你都想起来了？”

  凌霄并未神奇地恢复记忆，然而，仅凭他亲笔写下的文字，以及那份对叶雨菲莫名的熟悉感，便已足够诠释一切。凌母抱住沉默的凌霄，忍着心痛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儿子，你别怪爸爸妈妈。我们都知道雨菲是个好姑娘，但北境在打仗，她又不肯离开前线……”

  她没有说完，就捂着嘴哽咽起来。

  母亲是善良的，她知道这样对叶雨菲有多么的残忍。

  可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只能将两人的关系强行斩断。

  凌霄没有说话，他失魂落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凌父走过来，轻拍他的肩膀，说道：

  “爸爸妈妈这么做是有点自私，可也请你理解我们。

  你一声不吭地跑到北境，受了重伤才被人送回国。

  你知道我们在机场看到你躺在床上深度昏迷时的心情吗？

  我们都快被吓死了，真害怕你会就这样沉睡不醒。

  是爸爸请求小叶不要联系你，也不要再提及你们过去的事情。

  如果因此你心中有所不满，就怪我吧，不要怪你妈妈。”

  凌霄的心中剧痛，他转过身，扑通一下跪倒在父母的面前。

  “爸，妈，让你们担心，是儿子不孝。可是……可是我……”

  他呜咽着，心中对叶雨菲的爱在回忆的加持下愈发浓烈炽热，几乎要将他融化。

  “可我没办法就这样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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