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凌霄身着冲锋衣，匆匆吃了几口面包便踏出家门。

  越是特级厨师，对自己的餐食越是随意。

  对于他们来说，厨艺是博取别人欢愉的手段，而不是取悦自己的技艺。

  走到小区门口，凌霄见到一名快递小哥正在跟保安吵架。

  周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把小区的入口都堵住了。

  凌霄有心事，本来不想关注这些，却无意间听小哥说了一句：

  “这是4栋302室的快递，必须本人签收。”

  他这才停下脚步，往人群中挤去。

  保安的原则性很强，坚持不让快递员进小区。

  “快递一律进门口的驿站，需要本人签收的快递让人来门口。这是我们小区的规定。”

  “这位叶小姐不接电话，我联系不上她。”快递小哥苦苦哀求。

  “那你就等她接了电话再送。”

  “你让我进去敲敲门行吗？这单人家是加价的，必须今晚签收。”

  “钱又没加到我这儿，跟我无关。”

  保安态度坚决，把快递小哥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凌霄已经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对小哥说道：

  “叶雨菲不在家，我帮她签收吧。”

  “你签收？”快递小哥打量着他，满脸的狐疑。

  凌霄向对方展示了自己和叶雨菲的电子学生证，随后打开两人一张暧昧的合照。

  “她是我女朋友，我可以帮他签收。”

  快递小哥见信息无误，又因急于送货，便勉强应允了。

  然而，在离开时，他故意向保安啐了一口唾沫，引得保安指着他随风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凌霄见状，无奈摇头，心中不禁感叹人类阶层之间的倾轧与偏见竟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时间不早，凌霄没空先把快递送回家，只能带着一起去了学校。

  青词社的总部在图书馆上的文学活动室。

  楼下的图书阅览区六点关闭后，整栋大楼就是清流党的天下。

  凌霄到达的时候，活动室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因为今天血洗金融学院的缘故，大家见到他后都不敢打招呼，只是点头微笑致意。

  今晚江若尘召开的是一次扩大会议，不仅集结了13个番队的队长，还将与会范围扩大到了各番队的核心干部。

  六七十号人聚在大会议室内，忐忑地等待着社团的命运。

  大多数人见到凌霄下午的举动后，都在猜测他会辞去党魁的职务，甚至有人认为他会向学校申请解散青词社。

  宁力离开之后，如果连青词社都解散，那清流党可就彻底失去了凝聚的根基。

  凌霄的入场很快就让纷杂的讨论声渐渐熄灭。

  大家都在用审视的眼神注视着缓步走入的新党魁。

  江若尘见人来得差不多，便指挥大家入座准备开会。

  金综三大社团的开会风格完全不同。

  清流党内由于学生会干部众多，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政治机构的氛围，显得较为官僚化、严谨且等级分明。

  一上会就是什么疏堵结合，一职两责，赋能结果，攻坚目标，赛道标杆等等黑话。

  皇家近卫军则是全军事化的组织，所有的会议都叫作战会议，整个会场上都充斥着“Sir  yes  sir.  ”这样的高亢回应。

  而明教则形如其名，就是个彻底的邪教。

  开会就是集会，无组织无纪律，满场飘的都是“教主大人寿与天齐”的歌颂之声。

  如此对比下来，凌霄宁愿在清流党里被体制内黑话浸染，也不想被那两个组织的狂热气息烧伤。

  会议开始后，场上立刻安静。

  所有人都拿出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让仅拿着一个快递盒的凌霄，像是来客串的隔壁老王。

  知道他没什么准备的江若尘首先站起身，用类似播音嗓的声音说道：

  “同志们，党魁的人选问题始终是我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与基石。我们要深刻认识到，合适的领导者是党派发展的核心要素。

  在以优秀人才引领干部品行方面，要下大功夫，突出责任导向，进一步深化改革，着力解决制约高质量发展的堵点卡点。

  避免党派成员的焦虑，切实解决痛点、难点。全面融入我党优质发展战略的思想理念，共同建设和谐健康，稳定开放的现代化领导选举体系。

  现在，让我们欢迎新任党魁为大家阐述下一阶段的工作重心。”

  江若尘说完，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钢笔，齐声鼓起掌来。

  再看会议桌前的凌霄，已经彻底懵逼。

  他知道江若尘带领下的清流党有点官味，但没想到这个组织给他带得这么邪乎。

  洋洋洒洒一段话，凌霄愣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望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我……没有江若尘的口才好，也不懂你们那些黑话。说实话，这个党魁的位置也是他硬塞给我的。”

  凌霄看了江若尘一眼，对方的神色复杂，似乎能预判到他的决定。

  “我的确很想辞职，甚至想直接解散这个组织，但是下午的时候，学姐……”

  他忽然想起苏婉清下午与自己的那番对话，心头不由一动。

  “婉清似乎希望我留下来，帮助青词社从宁力带偏的道路上重回正轨，拨乱反正。

  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如果那是她的心愿，我想……我应该为了她而试一试。”

  江若尘的目光一凝，看凌霄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些知道内情的队长和干事们也都发出低声的惊叹。

  会议桌外围的干部们听说社团不会解散，难掩激动之情，不禁潸然泪下。

  如凌霄之前猜测的那样，很多人已经将这个社团视为重要的情感纽带，他没资格凭个人的喜好而将其轻易解散。

  至于他对苏婉清，心中的愧疚仍然远大于欣赏。

  无论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遗忘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江若尘知道他能表达的意思有限，立刻接过话茬给众人鼓起劲来。

  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俨然有了一种涅盘重生的感觉。

  见到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凌霄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稍微提振了一些。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快递盒已经破损变形，露出了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体。

  “什么破玩意儿，死沉死沉的。”

  他担心外包装不足以支撑他这样把东西拎回去，索性拆开盒子，将里面银色的金属罐取出。

  金属罐体上贴满了北境文字的标识，开口处是类似压力阀的结构，整体看上去十分坚实牢固。

  “这是个啥呀？”

  凌霄不认识这铁疙瘩，于是用手机识物软件扫了一下。

  很快，屏幕中就弹出了一个类似的物品——欧洲精酿原浆啤酒。

  “靠！一罐啤酒害我拎了这么远，小金毛从哪买的这玩意儿？还非要本人签收。”

  凌霄看了看网上同容量的啤酒，不过是几十块钱的东西，他实在不想再费劲拎回家。

  现场欢乐的气氛愈发浓烈，稍稍有些被感染的他，将“酒罐”往会议桌上一摆，对江若尘说道：

  “今天也算我正式担任党魁，大家喝点啤酒就当庆祝吧！”

  “好啊！”

  江若尘自然不会扫兴，立刻招呼几位队长拿来纸杯，准备分享新党魁带来的琼浆玉液。

  凌霄没开过这种原浆“酒罐”，琢磨了半天才找到窍门。

  当他扭开压力阀的旋钮，解锁限制卡槽，将顶部的盖子打开之时，一股淡黄色的粉末状气体立刻从罐中喷射而出。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稀罕的洋玩意儿，直到这罐中的黄色气体越来越浓烈，大家才觉察出异样。

  凌霄连忙将盖子按回去，将卡槽重新归位，这才止住罐中不断涌出的气体。

  江若尘被熏得猛咳几声，连连抱怨：“这什么破酒？过期了吧？”

  “不会吧？小金毛今天刚到的快递，怎么会过期呢？”

  就在凌霄自言自语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

  被黄色气体呛得睁不开眼的他，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打开了免提模式。

  “喂！管家，我有一个快递显示已经签收，是你拿走了吗？”

  叶雨菲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听着相当焦急。

  “是我拿的，因为要本人签收，快递小哥为此还跟保安吵了起来。”

  “呼……那就好，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我在青词社开会。你那快递到底是个啥啊？一股子怪味。”

  凌霄说着，嫌恶地用手扇动着面前的空气。

  叶雨菲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用微颤的声音说道：

  “你别告诉我，你把那东西打开了。”

  “我以为是啤酒，刚开盖子就有一团黄雾喷出来，熏死人了。”

  凌霄说完，电话那边却没了动静。

  “喂？雨菲？你怎么了？”

  “凌霄……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不是原浆啤酒吗？”他还对那个识物软件的答案深信不疑。

  叶雨菲深吸一口气，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

  “那不是啤酒，而是BJD-2415型灵长类生物神经应急反馈试剂。”

  “什么巴拉巴拉试剂的？能讲人话吗？”

  凌霄不耐烦地说道，手上还在不停转动瓶身，希望能够找到自己能看懂的文字或标识。

  那满身的北境文字，凌霄是肯定不认识的，但一个病毒形状的图形却引起了他的警觉。

  就在他仔细观察那黄底黑纹的图标时，叶雨菲带着惊惧的声音再次从扬声器里传出。

  “简单来说，那罐东西里的是神经毒气，生化武器。懂？”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使整个会议室里的几十号人全部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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