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昀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钟，结界突然光芒大盛。

容渊抱着体力不支的郁青栀大踏步走出来。

“容先生，您夫人她……？”

容渊：“睡着了而已，那个诡异已经净化，报酬的事，我抽时间再找你。”

钟昀还没应声，阵阵机车的轰鸣声传来。

没几秒，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从拐角出现，停在两人身前。

钟斯逸摘下头盔，露出张扬的红发和白皙俊美的面容。

看到容渊，他满脸的戒备和厌恶，“你怎么在这儿？”

咚——

钟昀一个爆栗敲在他的红毛上，“臭小子，不得对容先生无礼！”

“二叔！”钟斯逸捂着头龇牙咧嘴，忿忿瞪容渊一眼。

这时他才注意到，容渊怀里还抱着个人。

瞥见他的视线，容渊把郁青栀的遮阳帽拉低，盖住她整张脸，对钟昀道，“我和夫人就先走了，改天见。”

“等等！”

钟斯逸拦住他，眉头紧蹙，眼中是恶狼般的警惕。

“如果我没看错，你怀里的这位是郁家二小姐，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又想对她做什么？！”

他曾和郁家的人合作过一次。

那位二小姐可怜得很，因为无垢之体被推出去当诱饵，差点就被诡异给吞了。

他冒险救她，当时小姑娘一潭死水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

容渊神色不变，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几个字，“与你无关。”

钟昀又要去敲他。

钟斯逸强势打开他的手，“二叔！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个男人来路不明，法力强大得根本不在人类范畴，连脸上的皮囊都假得很，郁小姐现在很危险！”

钟昀叹气，直接弄了个结界把钟斯逸圈在里面，任凭他张牙舞爪也传不出半点声音。

“容先生，十分抱歉，我家的孩子冒犯了，但他没有恶意，请您原谅。”钟昀鞠了个躬。

容渊看他几秒，淡淡道，“你们很像。”

钟昀愣了下，旋即笑起来，“您这是在夸他还是夸我？”

容渊垂眸，目光落在郁青栀身上，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钟昀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悠哉地点了一根，直到抽完才把钟斯逸放出来。

“二叔你个大糊涂蛋！”

钟斯逸气得跳脚，揪住他衣领唾沫横飞，“那个男人真的有问题！不……他是不是人都不一定！你要害死郁小姐了！”

嘭——

钟昀一掌劈在他后脖颈，钟斯逸瞬间倒地，小腿直抽抽。

钟昀抹了把脸，蹲到地上，拎着他耳朵警告，“小兔崽砸，那可不是你能叽歪的存在，咱们钟家就你这个独苗苗，可别把自己玩死了，懂？”

非人和人类。

也不知是福是祸哦……

钟斯逸都翻白眼了，嘴巴还不服，“二叔……混蛋……”

钟昀额角直跳，照他屁股踩两脚，开车走了。

……

郁青栀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黏腻的棉花糖里，浑身绵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变得飘忽不定。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美梦般让人沉溺，但知晓这是梦，她又想要清醒。

四小只忙里忙外，漆黑黑的大眼时不时望向躺着的郁青栀。

小春捧着两条裙子，左右为难，“夫人醒来会穿哪一套呢？”

小夏把凉掉的食物撤走，又摆上新的，“夫人睡了五天，起来一定想吃些开胃的菜……”

小秋摇头，“夫人一定想先泡个澡。”

小冬皱着眉头，“夫人不醒来，你们做什么都没用。”

刷刷刷刷。

四人齐刷刷望向容渊：盯——

容渊叹气，“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冒险。”

祂放下手中的书，思忖片刻，身形突然消失。

几秒后，祂拽着一个白发银须的矮小道士出现。

“小道士，帮个忙。”

老道士：“……”

十分钟后，决明子松开郁青栀的手腕，捋着白胡子，眉头紧皱。

“怎么样？”容渊问。

决明子瞪他一眼，冷哼，“你说怎么样？她就是个体弱小姑娘，被你这种不明生物入侵，能保住命都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容渊拎起他的后颈，“那就是没办法了？庸医不用出去害人了，就在宅子里入土为安吧。”

说着，提步往外走。

决明子连忙手脚并用，死死挂在祂臂膀上，“有办法有办法！我还没活够呢，入土我也安不了！”

容渊放下手臂，决明子骂骂咧咧松开祂，整理着自己的道袍，掏出一块白玉佩。

“你的一小部分本体留在了她体内，这就是她昏迷不醒的原因，你让她随身带着这个，能暂时压制住你的气息。”

容渊立即接过玉佩，挂在郁青栀身上。

起身后，祂蓝色的光团死死攫着决明子，“你在偷偷炼化能压制我的东西……”

决明子顿感背脊发凉，拔腿就要跑，后衣领又被抓住。

决明子正要告饶，容渊幽幽道，“她喊我名字的时候，对我笑的时候，这里……动了。”

容渊另一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些迷茫，“你曾说，我非人非亡灵，不会像人一样有血肉，也不会像亡灵一样有执念，但是遇到她，我好像……都有了。”

决明子震惊望向郁青栀。

这个女孩竟然能……

不，人类怎么可能驾驭恶魔？

容渊的视线也跟着扫过去，“很不可思议吧？明明是个弱小得连活下去都艰难的存在。”

决明子突然板起脸，“她是无垢之体，吸引一切亡灵，你说你因亡灵的执念而生，会被她吸引也不是没可能……”

他顿了下，肃然警告道，“你不该强行沾染她的。”

长久以来，他一直在监视落明山，即便容渊自称是“神”，也没有加害人类的举动，他都从未放下对容渊的戒心。

有时他还在庆幸，容渊没有人类的感情，也许就不会像那些诡异一样，因为执念引起什么祸乱。

可现在……

祂诱拐了一个人类，还强行侵占了她。

这个可怜的姑娘一定十分抗拒，等会儿她醒来，会崩溃大哭，还是压下恐惧与祂虚与委蛇？

不管是哪种，已经对她产生执念的容渊，都有可能——

容渊：“她是自愿的。”

决明子下巴掉到地上“……”

自愿被恶魔侵占身体？

孩子脑子坏掉了吧！

床上传来动静。

容渊松开决明子，几步走到床前，“栀栀，感觉怎么样？”

郁青栀一看到祂，立即抓起祂的手，急切问道，“我们成功了吗？那个孩子和他父母怎么样了？”

容渊另一手在她头顶揉了两把，声音不自觉带上温柔。

“嗯，我们成功了，整个诡异都被净化，那些亡灵会根据生前的事迹进入下次轮回，小孩和他父母来生还会做一家人，主体的男人……罪孽太深，自行消散了。”

郁青栀眼尾弯起，唇角上翘，整个人放松下来，“那就好。”

容渊这次很清楚地看到，她是真的对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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