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书面露不解：“上了他们的当？上谁的当？”

穆云峥笑着拉住谢南书的手：“走，我带你去见一见。”

谢南书满腹好奇，自是不会拒绝。

他跟着穆云峥双双穿好狐皮大氅，捧着手炉，来到了关押着德妃和穆云礼的地牢。

地牢早就由禁卫军接手，看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穆云峥拉着谢南书，一路走到地牢深处，站到了关押着德妃与穆云礼的牢门前。

自从再次抓到这二人，穆云峥就不曾苛待过他们两个。

这地牢之中没有炭火，穆云峥还特意嘱咐属下，给他们二人多拿过来两条棉被。

德妃将棉被裹得严实，可旁边牢房里的穆云礼却根本没盖棉被。

穆云峥带着谢南书站到他们二人牢门外时，穆云礼正望着巴掌大的高窗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皇兄，近来可好？”

穆云峥看了看德妃，又看向穆云礼，开口问道。

穆云礼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穆云峥，然后又转过头继续望着那一小片儿夜空，没有出声。

穆云峥笑了笑：“三皇兄，看到六弟我没有染上疫病，你应该很是失望吧。”

德妃斜着眼睛看向穆云峥：“你还真是命大。”

穆云峥仍在笑，目光转向德妃：“朕哪里是命大，朕分明是足够小心。你们派人下了药的饮食，朕一口没动，当然不会染病。”

谢南书听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郎州城不是染了疫病，而是被人下了药？”

穆云峥点头，笑着拍了拍谢南书手背：“正是如此。”

穆云礼见穆云峥已经知道了，也不再沉默。

他虽然没有看向穆云峥，但却开了口：“穆云峥，没想到，你竟能聪慧至此，连这中毒与疫病，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穆云峥笑：“承蒙三皇兄夸奖，六弟哪有这个本事？这还得多亏了李月白李神医，是他最早发现异常，断定郎州城此番非天灾，而是人祸。也是他进一步通过试药试病，确诊了这些郎州城病患，皆是中毒。”

“朕也是想了许久，最终才将这幕后黑手，确定  为三皇兄和德妃娘娘。”

穆云峥一口一个三皇兄，一个口一个德妃娘娘，终是激怒了德妃。

“别再叫我什么德妃娘娘了！什么娘娘？我现在就是一介阶下囚！”

德妃一把掀开棉被，指着穆云峥歇斯底里：“你这么叫，不就是在恶心我么？你成功了，穆云峥，你确实恶心到我了！”

穆云峥仍在笑：“恶心到德妃娘娘的，恐怕不是朕对你们二人的称呼，而是朕识破了你们的阴谋诡计罢了。”

“你们搞出郎州之疫，就是想引朕前来，如若朕不来，你们安排在朝中的细作，也会纷纷上书，请奏让谢南书前来。”

穆云峥握紧了谢南书的手：“你们无论怎么设计，最终都是想引朕离京，来到这郎州城，好让你们瓮中捉鳖。”

他撇了撇嘴角：“只是，你们未曾想到，李月白会路过郎州城，会大发善心加入抗疫，因此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谢南书听得呆住了。

穆云礼淡然一笑。

被揭穿了本来目的，穆云礼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依旧平静。

他轻声开口：“为兄很是好奇，六弟可愿为兄长我答疑解惑？我们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你发现了端倪？”

穆云峥此时此刻，倒是很愿意满足一下穆云礼的7疑问。

他回头吩咐道：“将杜承平带上来。”

郎州府尹杜承平被暗卫押解上来，掷在地面上。

杜承平连忙爬起身，冲穆云峥磕头行礼。

谢南书目光在杜承平身上游移片刻，发现杜承平裸露在棉制官服外面的皮肤虽有抓挠导致的破损，却症状非常之轻，与郎州那些患病的百姓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说明杜承平服毒较少，因此痊愈得快，受得罪也少上许多。

穆云峥斜睨了一眼杜承平：“杜府尹，你的主子已经招认了，现在轮到你来说了。”

杜承平闻言，肩膀抖了两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穆云礼。

“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杜承平低垂着头，十指用力撑在地上，“还请陛下明示。”

穆云峥笑了：“杜承平，都到如此地步了，你还和朕演戏，有这个必要吗？”

杜承平静默了片刻：“臣虽不知陛下所言何意，但若陛下认为臣有罪，那臣就定然有罪。”

“杜承平，朕早就想到了，你定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穆云礼用舌头顶了顶左腮，“来人，将人押上来。”

暗卫自门外押进来两个人。

杜承平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这两人浑身是伤，暗卫一松手，二人就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显然是刚刚受过刑讯。

邓威踢了其中一人一脚：“把你刚才招供的内容，重述一遍。”

那人吭哧一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又招供了一遍。

他的供词，从头到尾指证，二人是受杜承平指使，偷偷在郎州城各处水井投毒，让郎州百姓身染奇毒，导致浑身巨痒无比，不停抓挠。

禁卫军扎寨后，他们二人又找机会收买了给禁卫军送饮水的老农，在水中下了毒，这才导致禁卫军多半数病倒。

邓威又拿过来两箱银元宝，呈到穆云峥面前：“陛下，此赃银就是从他们二人家中搜出，为杜承平收买他们两人的证据。”

穆云峥取过一锭银元宝，翻过来，看到元宝底部烙印着官府徽记。

他将元宝扔回箱中：“杜承平，连收买的银子用的都是我大奉官银，可真有你的。”

杜承平头更低了一些：“陛下，臣不知这些银子的来处，更不知这两人为何要冤枉微臣。”

穆云峥看向穆云礼，但话仍是在对杜承平说：“杜承平，事到如今，你再强撑也是无济于事。若你从实招来，朕就只赐你一死，免你九族死罪。若你仍旧包庇幕后之人，那朕就让你九族之亲，陪你一起共赴黄泉。”

杜承平咬了咬嘴唇，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他始终未曾抬头：“殿下，属下无能，不能再为殿下效命了……”

杜承平话中，只称殿下，却并未点明是几殿下。

穆云峥出声打断了他这似是而非的话。

“杜承平，你若就此寻死，以身避祸，那朕灭的可就不止是你的九族，而是你杜氏从上到下，从宗族到旁支，朕一律赶尽杀绝！”

杜承平闭了闭眼，浑身颤抖不已。

再睁开，他双眼里已满是妥协：“罪臣愿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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