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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雪亮的刀子捅向了她


左霜霜眼睛里有泪,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眶已经红了。

  “如果我不爱你的话,这么多年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承认,我太自我,你说我已经习惯你的迁就,我也承认。”

  “因为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对我好,我没办法想象你对我不好的样子,这个习惯,是错吗?”

  “当初是你让我沉溺在你的好里,我眼睛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就只有你陆倾凡,我喜欢在你的好里找不清方向,我喜欢你宠着我,这难道是错吗?”

  “我只是不懂回应罢了,你不能够说我不爱你啊。”

  左霜霜泣不成声,低声喃道,“如果我不爱你,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不服输吗?”

  “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虚荣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你能想到的对我的形容,就是不服输和虚荣吗?”

  左霜霜一声又一声地质问,陆倾凡平静地听着。

  听着她哭泣,只觉得有些叹息,但是已经没了揪心疼痛了。

  “如果你爱,你就会知道如何回应。这是人的天性,是本能。人从一出生就知道如何对自己爱的人好。”

  “智力尚未发育完全的幼童,都知道愿意把自己最心爱的糖果给母亲,因为爱。”

  陆倾凡说得很笃定,“你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因为,你不懂爱。”

  “我用十三年的时间等你如何学会爱我,如何学会爱我之后回应我,我等了,我也认了,可是我等不起了。”

  “我没有那么多十三年,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也会痛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感情和尊严可以用来被你伤害。”

  “每一次都是我先低头,每一次都是我来哄你,起先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我是男人,男人让着女人这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

  “可是时间越长,就越没有信心,你的心有一座墙,我进不去,你也不打算出来。”

  左霜霜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倾凡的每句话都那么真实,如同一把一把的锋利的刀,直接扎向自己。

  搬家工人早就意识到情况气氛不对,所以放下东西之后赶紧就逃之夭夭了。

  左霜霜也没有顾及什么形象,就站在门口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而我们最后的分歧,两年前,你似乎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也依旧觉得我会回头来迁就你。”

  “在你的心里,我的迁就是理所应当的一个模式。我等着你哪怕迁就我一次,你哪怕只要对我低头一次,可是你没有。”

  陆倾凡苦笑了一声,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如就一次说清楚罢了,【。

  “你太自信了,自信到你觉得我所有的好都是应该的,所有的迁就都是应该的。”

  “我等了你半年,足足半年,那半年,每一天我都如同削肉刮骨一般的痛,庄泽知道我当时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那么反感你。”

  “岳麓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道事情详细的,并且他当时也在A国和你走得近,自然是会比较向着你。”

  “但是庄泽知道的,我每天查看邮箱,等着什么时候你会发邮件过来和我低头,又或者是期待着,你会不会回国来找我,哪怕就迁就我这一次。”

  “可是你都没有,之后我就想通了,想通了之后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那么难熬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了。”

  “因为我爱你,没有了你之后我如同置身炼狱一般地活着,可是你没有了我,依旧活得很好,事业风生水起,依旧是按照你原有的路走着,你的生活中,没有我也是可以的。”

  “艾米说你甚至连伤心都没有伤心过,就像是你笃定了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一样。”

  “你并不爱我,你回来也只不过是因为,你唯一觉得可以掌控的人无法掌控了,难以面对那种挫败感而已。”

  “所以,霜霜,就如同我上次说过的那样,你继续自信的,耀眼地,成功地在没有我的世界活着吧。”

  “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的,只是,我的世界,你永远,永远别再进来了。”

  左霜霜终于是哑着嗓子哽咽着问了陆倾凡一句。

  “那她呢?你就爱她吗?如果我是你的炼狱,那她是什么?心灵上的慰藉,我的替补吗?”

  “你就这么快想找一个我的影子吗?那你为什么不找庄听南还来得快些?”

  陆倾凡摇了摇头,“如果说你是我的炼狱,那么她就是我的天堂,如果说你是我需要削肉刮骨才能戒掉的瘾,那么她就是我的解药。”

  “没了你,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如同戒除毒瘾,可是有了她,我才能活着,真真正正地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

  “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我迁就她,她也尽可能地包容我,我们在一起的所有,都是相互的,这,才是爱情。”

  在陆倾凡心里,季若愚从来就不是什么谁的替代品,又或者是谁的影子,心灵上的慰藉。

  她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走进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就是娶了她。

  而陆倾凡从未对此后悔过哪怕一秒。

  并且在他人生的三十年中,他觉得这是自己最正确的决定,能娶她,是自己的福气。

  她就是自己的阳光。

  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离开左霜霜,离开了她,自己反而能够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陆倾凡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当初穿着睡衣开车去找她,看到她蹲在街边台阶上小脸红红,眼睛红红。

  微醺的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说她自己没有地方去了时候的模样。

  一辈子都记得,所以他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头感谢齐美云。

  左霜霜笑得有些凄凉,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我以为你还爱我,我想着就算放弃一切,我也要争取你回来,你结婚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看到你买的房子是十八楼,车牌号是0018,我还因此高兴了好一阵儿,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边笑出声来。”

  “只因为我的生日是一月八号,你从来什么都是和一八有关的,银行卡密码也是我生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奢望着你可以回来……”

  陆倾凡没有否认她这个说法。

  “房子一回国就买了,的确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选了你生日的号码,只是,现在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新买的房子也已经在装修了,门牌号也是她的生日。”

  “霜霜,你放手吧。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所以就算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会祝福你。”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爱情,或者是歉意,那么,就放手吧,我不奢求你的祝福,只希望,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好了。”

  陆倾凡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绝,能够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但是他不想留一点余地,不想再没完没了的牵扯不清,不想让季若愚难过。

  左霜霜只觉得心如同针扎一样地疼,眼泪根本没有办法停止。

  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发闷,她垂泪低声道,“我不,我不会放手的,就如你所说好了,我自私自利,我不懂得宽容体谅,我不懂得回应你的好。”

  “就如你……如你所说好了……所以我不会放手,我也不会祝福,我……我也不会……不会离开……我就是……就是盲目自信,我可以……可以等……就像……像我上次所说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要赶我离开呢?你不是……不是爱她吗?你既然……既然都……那么坚信你对她……对她的感情了。”

  “那么……你在怕我什么呢?你又……为什么要赶我走呢……难道是怕……怕自己会动摇吗?”

  左霜霜的身体微微地摇晃着,只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而手掌心里已经一阵冒汗,背后也是冷汗,最重要的是,她的呼吸已经变得不畅,嘴唇有些发青。

  显然是哮喘病发的症状,说完这话之后,她大口呼吸着,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一声的尖锐抽气声,她人慢慢地软倒下去。

  陆倾凡赶紧接住了她,原本以为她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就发作。

  看来刚才的话的确是说得太重了,她情绪只要一激动就难保不会发病。

  陆倾凡急切地问了一声,“药呢!?”

  然后手指已经迅速探上她颈动脉的脉搏,心率已经快得不行,显然是室上性心动过速也发作了。

  他马上冲进房里去找左霜霜的包,从包里头拿出哮喘病专用的气管扩张剂来,凑到她的嘴边。

  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揽着她脖子的手,费力地按摩着她的颈动脉希望能够让心率平缓下来一些。

  用肩膀压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陆倾凡抱着左霜霜走了进去。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陆倾凡满头都是汗,他赶紧将左霜霜抱了出去,左霜霜神智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发病了。

  但是好在她是医生,知道目前这情况,是死不了的,但是看着陆倾凡抱着自己,脸上焦急的神色。

  心里头却是有些高兴了起来,他终究……不可能不在乎自己。

  左霜霜微微地费力地勾了勾唇角,看着眼前这个,看了十三年的男人,怎么也看不腻。

  仿佛上一次他这样抱着自己,像是就在昨天,可是又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陆倾凡已经抱着左霜霜冲到了单元外头的空地上,想要叫保安过来帮他照顾一下左霜霜自己马上开车出来,只是左霜霜却轻轻开了口。

  “小凡,我爱你。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他只听到左霜霜微弱的这一句,然后就感觉到原本她原本搭在自己颈项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轻轻用了力。

  她嘴唇就这么轻轻凑了上来,贴住了他。

  原本保安已经看到这边了,刚想问他出了什么事,眼神就瞄到侧面不远处。

  季若愚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家居服,静静地看着这边。

  原本她浑身都有些发抖,因为自己身旁站着的这个人,让自己感到恐惧。

  只是浑身因为恐惧的颤抖却是在看到陆倾凡这一幕,陡然就平静了下来。

  就如同被关了发条的娃娃一样。

  保安看着一个拿着雪亮刀子的黑影就站在季若愚旁边对着她。

  保安惊呼一声,马上掏自己腰间的警棍,“喂!干什么呢!住手!”

  陆倾凡循着保安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季若愚,她大大的眼睛里头,没有恐惧,只是绝望。

  就安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然后那个上次在病房里用杯子砸破自己头的男人。

  陆倾凡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是骆霖飞。

  骆霖飞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对季若愚说了句什么。

  然后手中雪亮的刀子就对着季若愚捅了过去。

  ……

  季若愚原本只是想下楼去便利店买些零食上来而已。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今天,就在今天,会有这么大的灾难在等待着她。

  季若愚看到骆霖飞的时候,刚开始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感觉到一个人在靠近自己。

  警惕地转身,就看到了这个男人,她认出他是上次砸伤倾凡的病人家属。

  所以她一瞬间就感到了恐惧,尤其是在看到他一身黑色的打扮,甚至还带了鸭舌帽。

  她不是没想呼救,只是他手中的刀子指着她,“别出声。”

  季若愚浑身颤抖,不是不害怕,没有人不怕死。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又有些庆幸,好在……好在他不是先去找倾凡。

  心中就这样突兀地涌出庆幸的情绪来让季若愚自己都怔了一怔。

  骆霖飞的腿脚似乎有了些问题,因为她看出他走路的时候稍微有些瘸,不是太严重但很显然还是多少有些问题。

  那刀子离她那么近,只是骆霖飞和她面对面地站着,保安亭的保安看到的,也只是两个人面对面如同在聊天。

  “我算是残废了。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摸清楚了陆医生的所有路线和大概会在这些地方出现的时间。”

  “在脑子里想象出了无数种让他痛苦的方法,可是似乎都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就只有来找你了。”

  骆霖飞说着,笑了笑,他的下颌线附近也有一道伤疤,看上去不像是旧伤,伤疤还有些泛粉红色。

  “因为他,我连我父亲丧礼都没能赶上,因为他,我这只腿可能永远都只能这样了,医生说像现在这样,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功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他陆倾凡,大医生财阀二代,陆氏集团的小儿子,有权有势……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我觉得解气一些?只杀了他?”

  他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不不,那样就太无趣了。狠狠地折磨他然后杀了他?死依旧是对他的一个解脱。”

  骆霖飞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地盯着季若愚,不难看出来,他已经有些病态的疯狂。

  “因为我还活着,这样猪狗不如,狼狈地活着,所以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于是,我就想到了你,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我将一辈子都沉浸在没有父亲的痛苦中,这样的痛苦我觉得才是折磨。”

  “我就想到了你。失去了你,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无休止的折磨吧?并且原本应该降临到他身上的报复,忽然降临到你身上,这对他而言,会折磨他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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