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一把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毛毯:“娘娘，若不用膳，不仅会饿坏自己，还会致圣上大发雷霆，处死我们。”

  “扑”的一声，陈云弯下双膝，跪在床榻前，苦苦哀求她用膳。

  顾清苓望着天上，那自由翱翔的雀鸟，不禁苦笑一声，任陈云执筷，夹起碗中面条，喂入自己口中。

  这碗香葱面条虽热腾腾，却暖不了她的心，只会让她心底更觉悲凉。

  婢女敲响门扉:“娘娘，辛大人奉圣上口谕，前来接你回宫。”

  陈云将碗放在桌上，命婢女推开门，却见辛夷着一身紫衫，踩着下属的背，下了马车。

  辛夷作揖:“时辰不早了，还请娘娘回宫。”

  顾清苓咳嗽几声:“有劳大人了。”而后用手帕擦了擦唇角，任婢女为自己泡澡，穿衣，束发，搀扶着上了马车。

  辛夷瞧她靠着车窗坐下，咳嗽不已，就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而后将她揽入怀中，给予她温暖。

  “辛大人，你……你这样不妥。”

  她话毕，企图远离辛夷，却被辛夷紧攥着不放:“若娘娘受凉，陛下会责怪微臣没有照顾好娘娘。所以为了娘娘的健康，微臣愿意担着冒犯的罪名。”

  趴在他腿上的顾清苓，抬头看他:“大人待我这般好，那每逢佳节，我就请大人吃雪芙糕。”

  辛夷道了声好，莞尔一笑:“不过我想吃娘娘亲手做的。”

  顾清苓啊了一声:“我不会做糕点，不过我会学的。”而后阖上眼皮，躺在他膝盖上，沉沉睡去。

  马车行了两天两夜，已致马疲惫不堪。

  辛夷先令属下停车，后跳下马背，便窥见一轮弯月已爬上枝头。

  此话:“月色甚美，娘娘可要观赏一二？”惊醒了躺在马车上的顾清苓。

  顾清苓凝着随风拂动的柳枝，拢了下身上的狐裘:“大人，切莫因一时之景，而受寒！”

  辛夷向她伸出手:“娘娘既这般关心臣，不妨陪臣一起受受寒。”

  顾清苓看着浅黄月光下的他，痴怔了一会儿:“我能借他之手，去护我想护之人，除我想除之人吗？”

  辛夷的一声:“娘娘”，将她拉回现实。

  顾清苓搭上他的手，笑语:“吾既牵卿之手，往后余生，自当与卿风雨共渡，生死不弃。”

  辛夷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将她搀去了岸边。

  顾清苓看着岸上的一条小舢板，猜测:“我们不会要？”

  辛夷笑而不语，牵着她的手，迈上舢板，拾起船浆，慢慢向江心滑去。

  霎时，小船闯入一片芦苇荡，引出点点莹光。

  顾清苓蓦然坐直身子，一伸手，就抓住了生命中的莹光。殊不知这些莹光是刻意停留，想抺去她眸中的点点忧伤。

  江面泛出一丝丝涟漪，引得芦苇在风中摇曳，莹虫绕着他们飞舞。

  辛夷搁下船桨，不为这美景所动，目光却停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

  顾清苓看着掌心蹦跳的萤虫，眸光黯然至极:“记得未亡国之前，他都会抓一百只萤虫，为我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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