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就是这样。”许牧淳的表情是，嗐你习惯就好了，一副老人带新人的姿态。

  两人正在研究饭呢？突然一个清亮温润的男声打断他俩的对话。

  “你是金家三少爷吗？”

  “不是，我是司机，”金宸煜还没有从与许牧淳对话里反应出来。

  就听到有人问他。

  金宸煜摆正目光一看眼前站着的人，一个身穿青白色防晒服，长得一副斯文儒雅的脸庞，文质彬彬的气质。

  手里还拿着一个编织筐，里面有几个刚挖的竹笋。

  这人正惊讶的看着金宸煜，对他刚刚的回答显然是没想到。

  金宸煜看清了人，但不认识，从他似笑非笑的解释刚刚随口的话，“开个玩笑。”

  “是吗？我姓周，叫周簿，”周簿自我介绍着。

  金宸煜点点头，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你不认识我，你应该见过我堂哥，”周簿把手里的编织筐轻放在门口，一脸文雅的笑容看向金宸煜。

  “你前些日子在周公馆买的玉器摆件，卖你东西的那个人是我堂哥，是赵公子介绍的。”周簿态度谦卑。

  金宸煜想起来，他在周公馆还看中了一个凤冠，可惜不卖。

  “你是周家人。”金宸煜又重新打量一下周簿。

  “是的，真巧在这遇到你。”周簿微笑着。

  金宸煜心话了，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是巧，你来这里是？”金宸煜连礼貌的微笑都嫌碍事，直接就没什么表情。

  周簿依旧微笑着轻声回答，“我是来看罗老师的，我只能算的上是爱戏的票友，你可能也听我堂哥说过，我奶奶爱戏，但是老人家不许我们学戏。”

  “是说过，”说没说过金宸煜也不记得了，他现在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在跟他套近乎。

  周簿还想还说句什么，就被罗老板给拉走了。

  “小周，你回来的正好，今天我刚认识了个小娃娃，他的戏很好，很厉害。”

  罗老板把周簿拉到焦钰烟面前，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个焦老板也懂工尺谱，他自己还能改腔呐，你把你那个戏本子拿出来，给焦老板看看。”

  罗老板兴奋的有点手舞足蹈，整个人高兴的不像他那年纪的人，倒像个小孩。

  周簿去里屋，不一会拿出来一个红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白色丝质帕子包的一本薄书形状的物件。

  周簿小心的打开帕子，里面是残缺不全的一个小薄册子，书页泛黄发黑，毛笔字迹却很清晰。

  焦钰烟看了一眼就断定，“这是清末时期的宫廷戏本。”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娃娃厉害吧？”

  焦钰烟说对了，罗老板比谁都高兴，这证明他的眼光好，能看出焦钰烟是人才。

  周簿吃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罗老师是想跟人显摆呢？

  他是没想到焦钰烟是真的懂，他是请了好几个专家才鉴定出来的，焦钰烟一眼就能看出来。

  “焦老板，你真的懂？”周簿是真的不敢相信。

  看着焦钰烟年龄那么小，怎么可能。

  “嗯，我见过清末时期的手抄本，虽然不是这样的，但是书写规矩都是这样的，”焦钰烟给他指出汉字旁边标注的音律。

  “这个是“挑腔”这个是“换气””焦钰烟简单的跟他们解释了一下。

  “我师父喜欢收集戏本子，我师父留下的戏本，我几乎都看过，还有一些是影印的。”焦钰烟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金宸煜凑过去看一眼，还为什么呢？“这不就是你平时看的天书吗？”

  焦钰烟抬眸看金宸煜，笑容都甜了许多，温和的纠正他，“我看的是近代的，这是清末的。”

  金宸煜给他一个我媳妇儿好厉害的眼神。

  焦钰烟也冲着金宸煜温柔的一笑。

  其他人说什么，焦钰烟才不在乎呢？

  “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小娃娃比我懂得多。”罗老板突然就自豪了，把刚刚为难焦钰烟的事，都忘脑后了。

  就好像焦钰烟是他得意徒弟似的。

  周簿也惊讶于焦钰烟懂得真多，他从来没有听过罗老师夸过谁戏好，都是见一个骂一个。

  能得到罗老师这么夸得人，一定很厉害。

  “焦老板，你在那唱戏，我回去了一定捧场。”周簿想认识认识焦钰烟。

  “烟深楼。”焦钰烟回答他的话，眼神却转到了那本戏本子上。

  周簿侧头瞄了一眼金宸煜，金家要收购烟深楼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周簿倒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说：“哦，那我回去一定捧场。”

  周簿见焦钰烟对戏本子很感兴趣，就忙解释道：“我家公馆是卖旧物的，所以我就在国外留意着各种散落在国外的旧物。

  这是我在国外一个票友手里收来的，我呢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也喜欢研究，得到这个本子我就过来找罗老师看看。”

  金宸煜才知道周公馆一直卖东西，一直卖不完的原因了。

  敢情这边收，那边卖呀？

  焦钰烟只是不在意的点头，多看那本子几眼。

  周簿认为焦钰烟是学戏的应该是喜欢，他就故意说得这个本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你要是喜欢可以来找我，我刚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周簿说话总是轻声轻语的斯文。

  金宸煜冷冷的扫了一眼周簿，嘁，谁稀罕那破玩意儿，他想一把火烧了它，都嫌它不爱着。

  “好好好，我也想听，”罗老板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太难了。

  “今天我高兴，我下厨，焦老板你尝尝我的手艺，”难得有人说戏能说到他心坎里，罗老板真是乐坏了。

  “我不能在这吃饭，”焦钰烟来的目的明确，他们高兴是他们的事。

  “为什么？”罗老板笑呵呵的脸，突然愣住了。

  “我晚上还要到樊家唱戏。”焦钰烟说着就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告别。

  “樊家喜宴啊？”罗老板眼看焦钰烟要走，好不容易来个能跟他说上戏的人，不想人就这么走了。

  “要不，”罗老板犹豫了一会，“小娃娃，要不咱爷俩唱一出，我跟你去唱戏。”

  “爸，人家樊叔来家里找你好几次，你都给人家撵走了，你这会又去。”小罗是一个脑子两个大。

  这可真是他亲爹呀？想一出是一出。

  罗老板也觉得没面子，可是能跟焦老板搭戏，焦老板戏还好。

  他这戏瘾也憋的挺久了，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跟他搭上戏的，今天突然遇到一个戏唱的这么好的人。

  要是不唱，那真是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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