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守夜的人已经换了一轮，现在正在守夜的是韩照、齐平和许华。

  马车集中在一处，三人一人在一个角落，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没有睡着，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

  许华靠着放棉被的马车休息，此时其实已经听到了动静，有几个人正爬上了放药材的马车，动作很轻。

  他没有出声，慢慢地转向旁边的马车，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若是自己不敌，好叫上同伴。

  结果许华看到三个瘦小的身影，当他们发现车里是药材时有些踌躇。

  “这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这郊外来偷东西，你们家大人呢？”许华看到是几个孩子，直接两步跨了过去，抓着看上去最大的一个孩子后衣领开口问道。

  许华的举动惊动了韩照和齐平，两人也纷纷走了过来。

  “阿叔，求你放开柱子哥，我们没有拿你们的东西。”三人中的女孩抱着许华抓着柱子的手臂哭道。

  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被抓的柱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还有一个男孩，跟女孩年龄可能差不多。

  “你们是没偷成功，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们现在已经拿着药材溜了。”许华没有松手。

  “你放开柱子哥哥，放开！”另一个男孩抓着许华的手又摇又打。

  “铁蛋，停下。”被抓着的柱子看到同伴铁蛋的举动，怕惹恼了这些人，赶紧开口阻止。

  “许华，你先放开这个小兄弟。”韩照看着三人哭喊吵闹，怕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吵醒了林小兮他们，对许华道。

  “你们三个跟我们过来。”韩照接着又对三个小孩说。

  许华放开了铁蛋，韩照、齐平都在，这三个小孩跑不了。

  韩照带着许华和三个小孩走到了离马车稍微远点的地方，让齐平守着马车。

  “说说吧，怎么回事。”韩照对着看上去年龄最大的柱子开口道。

  “对不起，我们确实是想来偷些吃的，可是上了马车发现里面全是药材，没有拿。”柱子道。

  许华正要开口，韩照拉住了许华，示意柱子继续。

  “我们三人本是孤儿，从北境城过来的，往年靠着官府发放的冬衣和被褥冬天熬一熬也能过去，可是今年的冬天冷的格外早，而且早早就开始下雪。”

  “今年官府也发放了过冬的物资，可是受灾的人比往年多，还有好多村庄发生塌方，物资不够，冻死了很多穷苦人家。要不是大皇子又带来了一批物资和定北侯派人到各个村庄救助，死的人恐怕更多。”

  “今年的冬衣和棉被我们没领到，也乞讨不到足够的吃食，没有办法就想往南边暖和一点的地方走。”

  柱子说着难过起来：“我们一起生活的孤儿有不少，大家都同意往南寻求出路，官府的人也管不过来这么多灾民，我们离开没有受到阻止。”

  “可天冷，我们平时经常吃不饱，很多身体不好的同伴感染了风寒，运气好的挺过来了，运气不好的在路上就病死了。”

  “一路走到离城，碰到过不少灾民，有些成了孤儿的孩童也加入了我们。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孤儿，有些是家里人也在这次寒冬里病死，自己也病重了，我们求大夫救治，能活下来的就同行了。”

  “有些是家里嫌累赘的，没有多的粮食了，投奔亲戚的路上将他们遗弃了。一路坚持到离城，可离城的情况跟北境城差不多，我们继续往南走。”

  “所以你们现在走到了这里，遇到了我们，准备偷吃的？”韩照问。

  柱子低下头，还是那个女孩开口：“阿叔，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起的有几个小一点的孩子他们快熬不住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以前我们从未偷过东西，即便是挨饿也没有过。”

  “豆芽说的没错，本来我们出来也不是来偷吃食的，想在林子里找点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果子，鸟蛋什么的，可这大冬天的什么都没有，后来发现了你们的马车，等到现在才敢过来看看。”那个叫铁蛋的说道。

  “这冬天草都没有一根，树杈都光秃秃的，还找果子，我看你就是撒谎。”许华道。

  “没有，真的没有，阿叔你们相信我们，我们的同伴就在前面不太远的地方，那里背风，用仅有的一个旧棉被的两件棉衣裹着，缩在一起等着我们。不仅饿，还病着几个，恐怕都撑不到京北城了。”豆芽见许华不信，哭着道。

  其实许华只是吓唬一下铁蛋，确定他们说的真实程度。

  “你们一起的同伴有多少人？”韩照问。

  “加上我们三个一起十五人。”柱子回答道。

  “这么多人？大皇子到北境有一段时间了吧，他造的火炕没有作用吗？”韩朝问

  “火炕的事情我听说了，大家都说火炕好，而且在定北军的配合下，火炕造的很快。但是有屋子的人家才能造火炕，屋子被毁，或者本就流浪没有家的人没有办法。”

  “而且就算再快，北境的人家那么多，偏远一些的也来不及。大皇子先到离城，先将火炕的建造方式在离城推广开才去的北境，时间花的不多，可北境比离城更冷，受灾更多。”

  “如果不是大皇子和定北侯，今年流离失所和被冻死的人恐怕比往年更多。”

  韩照听完点点头，让他们等一下，自己走回马车处，没多久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返回。

  “许华，你跟柱子去前面看一看，带上这些干粮。”韩照将包裹递给许华，又对柱子他们三人道：“豆芽和铁蛋留下，柱子你带这位许大哥去你们同伴休息的地方。”

  许华点头同意，柱子看着两个同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相信这几位大哥是好人，你们不要害怕。”

  铁蛋和豆芽都答应，豆芽也停止了抽泣。

  许华直接带着柱子走了，韩照道：“我们带的干粮也不多了，这里我也做不了主，能帮的已经帮了，你们先留在这里，等天亮了我问问雇主，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们。”

  豆芽和铁柱千恩万谢，韩照和自己的哥哥从小也都是孤儿，看着二人不忍心，又拿出两块饼递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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