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带着何东阳，何东阳开着桑塔纳，桑塔纳后排挤满兄弟们，兄弟们开着车窗放声歌唱，歌声潇洒飘到南街农行。

  南街农行的客户代表阿金喜滋滋跑出来迎接：“焱哥！焱哥欢迎您大驾光临！”

  早之前阿金对高焱还是客客气气的称呼高先生，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十分亲昵地喊大哥。

  阿金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招呼高焱，本月给他一次性搞定存款吸纳任务的超级大客户，那必须得钻石VIP礼遇。

  阿金甚至连自掏腰包买的西瓜都切块端了上来：“焱哥您请吃西瓜。”

  高焱看了看阿金用牙签戳着递到嘴边的西瓜，莫名有了一种微妙的错觉——

  皇帝被人细致入微地服侍。

  “屌！放着我自己来，阿金你可是个大学毕业高材生，怎么能向铜臭味卑躬屈膝哩？”

  高焱说出这话后，自己都忍不住笑红了脸。

  阿金与何东阳对视一眼，也跟着乐呵起来。

  都说财气养人，这几位如今都被高焱带飞了，笑容都显得分外红光满面。

  阿林几人则是围拢上去负责监督银行出钞，高焱放心信任他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的一贯用人原则。

  银行大堂经理与金库主管外加柜姐，一起与阿林等人帮高焱把需要的120万整整齐齐提取出来、清点明白。

  “焱哥，钱已经到位，都没问题。”

  听到阿林铿锵有力的汇报，高焱放下二郎腿缓缓从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起身：

  “好！没问题咱们就回厂。”

  “哎，等一下，焱哥不去亲自看一看？那可是120万！”何东阳的情商继续在北极圈游荡。

  “不必。”高焱抬手打断身后衰仔的聒噪，眼神定定看向阿林几人，一瞬不瞬：

  “当大哥的相信兄弟们，走，回厂！”

  这一句话，明明只是语气沉稳，可听在阿林几人的耳中、纳入几人的心底，却犹如千钧重。

  对于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而言，信任，等于把后背交给战友，也等于托付身家性命。

  这一刻，高焱彻底收服阿林几人。

  此后经年，高焱遇到的诸多棘手事情，诸如要账与安保等等，都是阿林等人暗中出马摆平。

  ……

  返程时众人低调了许多，车里后备箱锁着120万崭新的蓝灰色百元大钞，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高焱自己都格外小心，坐在副驾驶一直在看后视镜，生怕从银行出来被谁跟踪。

  这个年代摄像头几乎属于没有，飞车党或者是大大小小的帮派林立，携带大量现金必须小心又小心。

  要不然，贯穿整个90年代的粤省“严打”，怎么会持续十年还要多？

  全国范围内摄像头没安装的那些年代，治安其实都不好，年纪小的00后可能没啥感觉，可事实就是这样。

  都说83年“严打”最为重拳出击，其实各地前后持续了20年！

  并且，这里还有一个逻辑点需要澄清，不是“严打”了就没有那些嚣张的狗东西，而是狗东西太猖狂才会有持续不断的“严打”。

  “焱哥，后面一直跟着一辆摩托车。”阿林的警觉性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之前咱们进银行时我就察觉到他俩不对劲，但我静静观察了一下，后来从咱们出银行开始这俩屌毛就一路跟着。”

  “嗯，我也发现了。”高焱抽完最后一口烟，抬指将烟头从车窗弹出去：

  “阳仔，开快点，尽量走大路不要抄小路，免得那俩屌毛呼叫同伙。”

  “明白！”何东阳兄弟在身边，基本也不带怕的。

  高焱其实对后面那俩摩托党有印象——

  上个月他带着二闺女来禅城买彩票，中了头奖父女俩到福彩中心兑奖时，身后跟着的飞车党就是这俩屌毛。

  一个长发飘飘的黄毛哥，一个顶着鸡冠头的绿毛哥。

  高焱甚至隐约间听那绿毛哥说，自己是被人绿了才染这个发色。

  真的，惨烈极了——比山鸡哥的马子被浩南哥睡了还要惨烈一万倍！

  ……

  哪怕何东阳一路都走的是大马路，也难免有过村庄的时候。

  意外就发生在村里必须要过的小桥上——

  高焱几人的白色桑塔纳刚驶上小桥，前方迎面来了一辆骚红色长脸的帕萨特。

  “靠北哇！这不是何俊杰的车？真的是冤家路窄！”

  何东阳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快速挂倒挡。

  “阳仔别动。”高焱及时阻止何东阳倒车：

  “后面来了几辆摩托车，看上去手里都拎着钢管砍刀，兄弟们，把你们手上的家伙拿稳了，我说亮咱再亮。”

  “是，焱哥！”

  何东阳将桑塔纳停在小桥中间，虽然挂了挡拉了手刹，但却谨慎地没熄火。

  身后的摩托车引擎声呜呜呜作响，一辆接着一辆往这边逼近。

  高焱艺高人胆大，索性推开车门下车查看情况——

  后方确实来了五六台摩托车，每台上面压着2-3人不等，一眼望去大概十五六个人。

  无一例外都是衣着流里流气，什么皮马甲带铆钉、牛仔裤带铁链、蛤蟆镜配长发、叼着牙签嚼槟榔……一个个真心不要太港风太古惑仔。

  坐在发动机轰鸣、轮胎疯狂刨地溅起冲天灰尘的摩托车后面的人，或是扛着锈迹斑驳的钢管，或是拎着锃光瓦亮的砍刀，或是模仿时代偶像李小龙耍帅，装逼兮兮有一搭没一搭甩着双截棍。

  何东阳战战兢兢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抖着嗓音汇报：“焱哥，这些人都是本地社团‘青龙帮’的会员，虽然来的人不多，但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咱们人少惹不起会吃亏。”

  高焱还没接话，对面骚红色的帕萨特里嘚瑟着下来了何俊杰，阴阳怪气：

  “哎呦嘿，我说这是谁呢？瞧瞧、瞧瞧呀，多么巧合的相遇？哦，猿粪呐就是这么奇妙，哈哈哈——”

  何俊杰笑得十分猖狂，因为这次攒够了底牌才来堵人。

  他上次被高焱与何东阳戏弄，在山间泥巴路上翻不了身各种扑腾，简直丢脸丢到阿嫲家了好嘛？

  这一次，他处心积虑筹备好多天，摇来“青龙帮”的人给他报仇雪恨，那必定是要一雪前耻，务必得让高焱何东阳尝一尝狗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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