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饕拿起了笔，但心里一团乱麻，还有万千纠结，导致落笔速度无比缓慢。

  他知道，自己这一笔一旦落下，以后就不再是自由的中间人老饕，而是他口中的“公司狗”。

  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加入公司的一天。

  但是。

  姜有梨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别看他在D区风光无限，实际上在公司人眼里屁都不算，就像姜有梨父亲抓他去严刑拷打那天，他当时还有十来个手下在身边，整个红色高跟鞋也都是他的人，如果他铁了心要反抗，那几个公司保安怎么可能把他带走？

  但为什么，最终没有一丝反抗呢？

  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公司的势力，心里还侥幸地认为事情有转圜余地，不必舍弃这么多年努力拼搏下来的事业。

  最后确实是有惊无险。

  但是，他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吗？

  不可能。

  总有一天他会赌输，然后失去一切。

  当老饕还是个毛头小子时，他可以无数次用失去一切的代价换取一丝成功的可能性，可是到了现在，他功成名就，已经不想再冒险。

  或许，成为“公司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沙沙——

  笔尖落下，写了两笔，老饕顿住。

  “不对！”

  他惊觉抬头，“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就算我要加入公司，以我的能力，即使月蚀动力看不上我，也还有那么多公司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加入你这个初创小公司？甚至连员工都不知道有几个的小公司？！”

  姜有梨当即告诉了老饕自己有几个员工：“加上你，我已经有三个员工了，你们全都是元老哦~”

  他都想好了，由于现在可用人才太少，一人必须分管多职。

  简暂任行动部副部长。

  小虫暂任网安部副部长。

  至于老饕，能者多劳，姜有梨把情报部、后勤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市场营销和公关部全部分给了他。

  ——当然只有一份工资。

  等后面人员慢慢充足之后再把职权一一划分出去，最后只给他剩下情报部门。

  老饕一听，立马放下笔。

  “也就是说，去掉我，商汤才两个员工？！听着，虽然我很欣赏你和简的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看好你们能从那么多公司中活下来，这很难，比你和简去抢阿尔泰斯还要难无数倍！

  “最重要的是，你们没有核心竞争力，灵能？是不错，但这个世界还是导弹更好用，生产一枚导弹只需要三千盘州币，但培养一个三星卡徒，至少需要五十万！还得付出五到十年的时间成本！

  “我看你的情况，商汤是准备培养卡徒来替代义体战士？这不可能的，虽然从实力上来说，卡徒完全能虐杀义体战士，但从成本上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买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公司这样做，就是因为这样做的公司全部倒闭了！”

  老饕的话直击要害，在不知道姜有梨依仗的前提下，这就是一个企业需要面临的现实。

  但凡脑子正常，都不可能加入这样一个注定倒闭的公司。

  看在两人合作过的关系上，老饕开始劝说：“现在市场上没有以卡徒为主体的防务安全公司，不是因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永远要相信，当你脑海中冒出一个‘好’点子时，总有聪明人比你更先想到。”

  姜有梨静静地听完，反问道：“那你觉得简是傻子吗？”

  “这……”

  老饕知道简肯定不是，人家曾经是盘古创界协同社的精英卡徒，培养一个卡徒需要消耗多少资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他依旧加入了商汤，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商汤这种发展模式没有前途才对啊！

  老饕百思不得其解。

  他察觉到姜有梨必然有什么说服简的筹码，但苦恼的是，姜有梨似乎不打算把这个筹码亮给自己看看。

  凭什么？老饕愤愤不平地想，难道自己没有简值得信任吗？！

  可恶！商汤到底有什么依仗？

  难道是姜有梨想凭借自己在月蚀动力的老爹来搞到订单？

  可先不说商汤大猫小猫三两只吃不吃得下月蚀动力这个等级巨企的订单，就说他老爹也仅仅是个中层，不太可能具备左右月蚀动力安保的能力！

  砰砰砰。

  姜有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想好了吗？老饕，我其实很忙，我让小虫筛选出了几十个人才，还得一一去考察一番呢！”

  老饕纠结万分地看了姜有梨一眼，没说话。

  入职公司，公司就掌握了员工的生杀大权，除非死亡，否则不存在离职一说，这可是一生的大事，你就不能多给点考虑时间？

  姜有梨见状，直接起身离开。

  “等等等等等等！”

  老饕飞扑过来握住姜有梨的手腕，“我加入！”

  “我加入！”

  他重复道，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姜有梨一听，瞬间变脸露出笑容，就好像刚刚转身就走的不是他一样。

  他友好地把合同摊开，笔温馨地准备好，还在一边空白纸上划拉了几下，把干涸的笔尖重新浸满墨水。

  “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姜有梨亲切地把笔递给他。

  老饕咬牙接过笔，一边签字一边说：“我老饕这辈子赌过无数次，但这也称得上我最大的一次豪赌！”

  “你不会后悔的，相信我。”

  姜有梨看了看乙方名字，“步蒙”，这就是老饕真名？

  老饕盖上笔盖，顺手把笔揣进自己兜里，“我是相信简的眼光，他出身盘古创界协同社，连他都愿意加入，说明商汤确实有什么不凡的地方。”

  姜有梨心中暗道，这你可就信错人了，简加入公司时根本不知道武道的具体情况，他就是这么莽，直接就答应加入。

  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老饕赌对了。

  姜有梨收起合同，将其录入电子版。

  从此以后，他作为公司掌权人，可以合法、合规地剥夺老饕的生命，而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了。

  老饕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公司的‘竞争力’了吧？”

  “当然。”

  ……

  十分钟后。

  “新的超凡道路？！”

  “人人皆可修炼武道？！”

  “一个月就能获得一个不亚于三星卡徒实力的武者？！”

  “人均培养成本不到一百块？！！”

  “开什么玩笑！！”

  包厢中，老饕震撼的声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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