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

  距离从古潼京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程霁和张起灵这几年基本上回归了平凡的生活，活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

  除了黑瞎子偶尔叫上他们下一些比较邪门的墓之外，几乎看不到几人的踪迹。

  除了和程霁熟悉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这别人怎么想倒不重要，就是难住了张启山。

  056工程在程霁的计划中开始也确实进行的很顺利，甚至让服下尸蟞丹的张启山一度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看到了希望，但最后的失败却给他了沉重的一击。

  甚至失败来的快到他几乎没来及有什么调整和反思整顿的时间，整个古潼京的实验人员就全军覆没，他无奈之下只能带着零星的几个幸存者撤回了长沙。

  回到长沙后的张大佛爷吸取了失败的教训，重整旗鼓想要重新出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他忽略很久的问题。

  程霁连同张起灵，和程家的上上下下都直接在长沙消失的干净，甚至找不到一丝线索。

  他就算可以等，他身后的那个人可等不了，接连的命令让张启山不得不把视线重新放在张家本家的身上，十年的张起灵计划也同程霁的设想一样如期展开。

  当然这十年对于九门来说可不平淡，虽然裘德考逃出中国的时候想要将文物一并带走，但是在神秘势力的干预下并没有得手，裘德考一气之下还是将九门上下都向上头举报了个干净。

  除了已经被程霁打好招呼的几家外，其他几家接连在清洗中受创，这也误打误撞的让张启山捡了便宜，原本不对等的地位瞬间颠倒了个儿。

  让张启山在六十年代初的四姑娘山计划的召集人手并没有太吃力，也算是皆大欢喜。

  与原走向不同的是，这一世的张起灵并没有在四姑娘山计划的时候如期出现，毕竟有了张启山最开始的慷慨出手，在守青铜门这方面并不像那一世一样缺人手。

  甚至程霁还给收编进来的张家六人排了个班，大抵是近百年都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九门那段虾兵蟹将自然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那个人的命令一次比一次急，再加上因为服用了尸蟞丹，张启山的身体已经隐约有了尸化的迹象，所以1963年的四姑娘山行动如期进行。

  原本没什么人烟的四姑娘山断崖下，二月红站在军用帐篷前，抬眸看着张启山的人在四姑娘山上忙上忙下。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是在张启山的召集开始没多久，他就收到了程霁递来的书信，告诉他这次的行动一定要来。

  左右他也想不通程霁这到底是卖的什么关子，无奈之下只好应下了这次的行动。

  前段时间到了地方，刚下车二月红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霍仙姑、吴老狗、解九爷包括和张启山一向不对付的陈皮这次都这么积极。

  二月红轻叹了一声，转身回了帐篷。

  看来这次的九门行动也不会太平啊。

  谁知刚进了帐篷，二月红就被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搞得一怔。

  “你现在越来越神秘了，这进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二月红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和来人打招呼道。

  虽然过了十余年，但是岁月仍然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少年笑着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揪下几颗葡萄，熟稔的同二月红打着招呼：“二爷这话说得，你在门口愣神连我走过来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看到，竟然还怪上我了。”

  二月红没有再跟程霁扯皮，拉过椅子坐到了少年旁边，开口问着正事：“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霁收敛了一些吊了郎当，微笑着开口：“二爷不是一直想找，但就是找不出来藏在红家的汪家人么？”

  二月红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程霁接着道：“那不是正好么，就请二爷来看场戏，顺便清理一下门户。”

  “怎么说？”二月红闻言也来了兴致，还是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程霁故作神秘：“二爷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好了。”

  “你小子又拿我寻开心，故意吊我胃口，挑个头就不往下讲了，行，那我等着。”二月红也没再多问，继而换了个话题道：“那个谁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前些年张启山找你们俩快找疯了。”

  一提这个，程霁的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表情，这让二月红的八卦心又来了兴致：“这是什么表情，吵架了？”

  程霁轻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二月红不由得想到黑瞎子之前来递消息的时候给他讲的那点乐子，笑着往少年身边又凑了凑，也配合着压低了些声音：“哦，那我懂了，阿霁同学的小身板……”

  “二爷！”程霁被二月红这句调笑搞得面色通红，连忙出声打断。

  二月红见自己猜中了少年的心事，笑声愈加大了些：“好好好，我不提了就是。”

  程霁实在是服了这群人的吃瓜心劲儿，他今天过来，一共就寻了三个人，除了不是太熟的解九爷之外，这二月红和陈皮在这方面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愧是当了几年师徒的人，真是不是一家人还进不了这一家门。

  程霁害怕二月红再语出惊人说出来点他招架不住的话，浅聊了几句便借口离开。

  当然他今天过来并不是单纯叙旧的。

  程霁出了二月红的帐篷，将今天特地穿的连帽衫的帽檐拉低，遮盖着自己的脸，匆匆朝着丛林最深处那个戒备最森严的帐篷走了过去。

  但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并没有阻拦少年，而是任由程霁穿行过去，进到最里面的屋子。

  程霁没有犹豫将帐篷的门帘掀开走了进去。

  里面站着的老人虽然已经两鬓斑白到了迟暮之年，但是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压依旧丝毫没减，一如最开始程霁初见他的时候那般。

  老人像是早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一般，甚至头都没回，轻叹一声开口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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