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从太师椅上站起，起身到外面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之后，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让田尔耕继续说下去，而是领着田尔耕来到了他在这个府邸当中的密室，确认安全之后，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魏忠贤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跪坐在毛毯上面，一脸郑重的问道：“你确定刚才所言非虚，不是用来消遣咱家的。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要真是出了内贼，有可能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全，由不得咱家不小心行事！”

  田尔耕拱了拱手，表情非常严肃，铿锵有力地答道：“下官保证所言属实，中间没有一丁点的虚假，就连个人的感情也没掺杂其中。”

  魏忠贤听了田尔耕的保证，手指轻轻地敲击在矮桌上，怅然叹道：“当初咱家听到沙尔浒之战的失败消息，心中那是一万个不相信，辽东苦寒之地，努尔哈赤也没有经营多少年，怎么可能把朝廷的精锐打的大败，大明最后的精锐全部覆灭其中，咱家还以为是战报传递错误，没想到却是事实。”

  “咱家当时就觉得萨尔浒之战败的有些诡异，奈何当时人微言轻，就算有所怀疑也被压在了心中，再加上又经历了这么些年，已经被咱家遗忘在脑后。今天要不是你提起此事，咱家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想起来。”

  “也许是萨尔浒之战死去的冤魂作祟，咱家对辽东的关注多了不少，还专门派人去辽东打听情况，结果派出去了几拨人马，汇报来的情况却是辽东官员上下一心，将士杀敌勇不畏死。咱家对这些话语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辽东每年吞下去那么多的银两，还屡战屡败，就连朝野上下吹嘘的袁可立也是草包一个，要不是袁可立也用对了毛文龙，辽东的情况会更加的严峻。”

  “辽东的那些官员将领，真以为咱家是瞎子不成，看不清楚他们玩的花招。令咱家没想到的是刚刚送走了一个袁可立，又跑出来了一个袁崇焕，这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宁锦大捷就是在此人的指挥下取得的胜利，朝堂上许多官员想方设法的给袁崇焕加官晋职，可咱家就是不同意。”

  “袁崇焕就是个欺下媚上的小人，他为了升官变着法的讨好咱家，还给咱家立生祠，真以为咱家不知他是何居心？辽东的这么多将领当中，比较靠谱的一个就是熊廷弼，熊廷弼算是东林官员当中有真才实学的人。奈何其不甘寂寞，成为了咱家与东林官员争斗的靶子，不管谁最后取得上风，此人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辽东的那些将领多是贪生怕死的角色，有的甚至有逃跑将军的美称，可就算是如此，这些人也没有受到朝廷的什么处罚，如今的辽东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王国。本来咱家想要派一些将领去辽东掺一下沙子，可令人讽刺的是整个京师竟然无可用将领，咱家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稳住辽东的大局，咱家也做出了不少的妥协，同时也给辽东的官员将领施加了一些压力，只不过效果并没有多好，辽东的局势变得越发困顿不堪。每当咱家打算削减辽东的粮饷，关宁军就会闹出来兵变，投鼠忌器之下，咱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让咱家心中不痛快，咱家就会抓他们的小辫子，你来我往的争斗了好几年，双方可谓是各有胜负，谁也没有占上大便宜？”

  “朝廷每年花费几百万两银子养着的关宁铁骑，连跟后金野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等到后军撤退的时候捞一些便宜，要么就是固守城池，骑兵当步兵用来守城，每年几百万的花费养了一群少爷兵，要不是后金手中没有着大量用于攻城所用的火炮好，恐怕整个关宁防线早已经被砸的稀巴烂。”

  “咱家心中有着深深的忧虑，现在后军手中没有掌握火炮，可不代表以后掌握不了。一旦让后金有了攻城拔寨的利器火炮，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为了守好关宁防线，朝廷允许关宁军自行打造火炮火枪等武器，还专门给他们抽掉了大量的工匠，现如今有许多的工匠被后金所俘虏，长此以往下去，一旦后金掌握了火炮的铸造，由此造成的后果令人难以想象！”

  “按理来说，锦衣卫平日里干的就是刺探情报暗杀敌人的差使，可这十几年来，锦衣卫已经难堪大用，刺探回来的情报，要么已经过时，要么是敌人专门放出的消息。本来咱家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重现锦衣卫当年的荣光，只不过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大家非常的失望。”

  “当今圣上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锦衣卫的失职更是被陛下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这一个月来从不召见锦衣卫的原因所在。本来咱家以为你心中已然明白，不需要咱家再去提点，没想到你如此糊涂，至今还没找到症结所在！”

  “好在这次你立了大功，只要将你手中掌握的证据交上去，皇上看着这份功绩的面子上应该会放你一马，会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握好这个机会，不仅能够坐稳现在的位置，说不定以后还能更进一步！”

  “毛文龙此人对辽东的战局影响很大，要多安排一些锦衣卫过去监视。在辽东那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了，聆听圣恩的机会比较少，难免就会有人起了心思，想要自立为王。毛文龙占据的皮岛牵制了后金不少兵力，一旦此人投降后金，朝廷在辽东的局面会更加严峻，甚至会丧失整个辽东的控制权，进而威胁大明的江山。”

  “大明境内各地有白莲妖人和流民作乱，决不能任由他们恣意妄为，派出去人手找到他们的老巢，将这些危险掐灭在萌芽之中……”

  田尔耕恭敬的跪坐在一旁不发一言，之前他还对自己这次的选择有些后怕，现在看来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要不然等待他的结局绝对好不到哪里。锦衣卫出了大的纰漏，就算有些事情跟他无关，最后的黑锅还要扣到他的身上，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只有获得崇祯皇帝的信任，他才有最后一丝生机，整个天下能救他的只有崇祯皇帝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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