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七区燎原荒野】

  随着山吹花突然喊出的倒数，八只十二阶神堕者身上的暂停性质解除，缓缓活动起来，骨节与堕态化外骨骼碰撞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几名执行官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倒数结束，慌乱地持握好自己的武器，却迟迟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凯伦斯深吸一口气，快速地确定好所有神堕者的位置后说：“我们就按照神官下属直接分为三组，将战斗区域分为三层。艾达的【神速】与晴子的调换负责在外围进行辅助，保护和策应在里面两层作战的我们，同时观察分析神堕者的神息性质。莹夜的【禁锢】与奎尔的【失重】负责在中间牵制多余的神堕者，保证内层每次只有两只神堕者能够接近。同时注意外层状态，与外层随时切换，彼此掩护恢复神息。我和德蒙——”看了一眼仍然独自一人的德蒙，凯伦斯咬咬牙，继续说，“就负责在内层歼灭神堕者。”

  听完凯伦斯的布置，四名执行官一跃而起，落地后拉开了一个直径大概一公里的包围圈，并按照三层的划分，两两对应着抵达了合适的位置。凯伦斯同样跃起，落在了德蒙的身边。他确定德蒙通过耳内通讯器听到并记住了自己刚刚的安排。

  “凯伦斯——”

  “有什么话等任务完成再说。”凯伦斯打断德蒙的话。

  德蒙咬咬嘴唇，目光低垂。

  凯伦斯笑着拍了德蒙后背一巴掌，说：“抬起头来，不然看不清神堕者的运动轨迹，可就跟不上我的步伐和节奏了。”

  见德蒙依然没有说话，凯伦斯笑着说道：“可不要再让我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德蒙望向凯伦斯，眼中充满着柔软和怯弱：“我做不到的。”

  “来了。”耳机中晴子的声音打断了凯伦斯想要说的话。凯伦斯回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只是握紧了合金长剑，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艾达与晴子对视一眼，安多塔之瞳骤然亮起，性质神速发动，她所在的位置只发出一声巨大的音爆，身影就已经来到了凯伦斯所在的内层位置。晴子的安多塔之瞳同样发出爆亮，她双眼锁定住一只神堕者的瞬间，猛然间转头看向内层，神堕者便出现在艾达所在的位置，艾达则出现在刚才神堕者的位置。紧接着她再次使用神速，进入内层，与晴子以相同的方法将八号与九号神堕者送进了内层的范围。

  剩下的神堕者继续逼近，很快就与艾达晴子接触，艾达与晴子分别牵制住两只神堕者后大声呼喊后方的莹夜与奎尔，提醒他们神堕者已经穿过外层。

  莹夜闭上双眼，从她的安多塔之瞳中飞散出许多蓝色光线，这些神息交织飞舞，在她面前的空地前逐渐消散。但在她的脑海中，前方已经形成了一个方正的牢笼，两只神堕者在进入的那一刻，就被禁锢其中，无法从这片空间中逃出去。

  “捕获两只！”莹夜看向奎尔的方向，竭力维持着禁锢性质的作用。同为十二阶的她与神堕者并不存在力量和神息上的压制，所以在神堕者接触到禁锢边界的时候，会发生【性质对抗】，就算神堕者并不会刻意的使用性质，但性质仍然存在于它们的神息之中，所以莹夜不得不持续的消耗大量神息来对抗神堕者对牢笼的破坏。

  另外两只神堕者咆哮着飞起冲向奎尔，还没落地，就失去了重力，悬浮在了空中。奎尔不慌不乱的举起自己的战锤，在失重性质的作用下，他一脚踩在已经失重的领域中，整个人同样悬浮起来，将战锤抵在一只神堕者的头颅上。

  “落！”

  奎尔与十三号神堕者同时下落，十三号狂乱挥舞着手臂与利爪，企图挣脱开，但战锤将它狠狠地压在下方呼啸的风上，重重地砸向地面。

  随着一声“轰——”的巨响，黄沙向天空飞起，形成一道从地面流向天空的砂砾瀑布。

  “解决了一个。”奎尔收回战锤抗在肩上，正要再度进入领域以相同方式去解决另一只神堕者的时候，突然被抓住了脚踝。脚踝传来一阵冰冷触感，就像是千年的玄铁一样涌动着彻骨的寒冷。

  “【钢铁化】！十三号——”话没说完，奎尔就被捏碎了脚踝，悲鸣着滚倒在地。听到声音看过来的晴子立刻将全身已经覆盖上一层坚硬钢铁的十三号与被自己砍掉了一只手臂的十一号调换位置，为奎尔的治疗争取时间。

  草薙一刀身形一动，准备去把奎尔带出战场，却被赫劳德拦下。山吹花也一样让草薙一刀就待在原地。这一次凯伦斯的战术布置相当完善，拥有处理任何情况的能力，这个时候插手反而对他们的成长没有任何帮助。

  “不要分心。”听到奎尔的惨叫，凯伦斯立刻看向德蒙，果然他被声音吸引过去，视线离开了正在靠近的九号，被凯伦斯喝止后才勉强挡住了神堕者的攻击。但这声悲鸣让他打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以及与凯伦斯的协同配合，开始逐渐无法招架住神堕者暴风骤雨般没有间歇的攻击。

  奎尔一边治疗脚踝的粉碎性骨折，一边在地上翻滚着躲避尖爪的刺击。此时他将大部分的神息用以快速恢复伤势，以至于没法大范围大功率的发动他的能力。被困在失重场中的神堕者也抓准性质减弱的时机，开始全力对抗起来。莹夜那边也因为两只神堕者共同的性质对抗让牢笼开始松动，维持不了太久。凯伦斯在拉开距离后目睹中层的窘迫境地，心中明白只有自己这边能快速解决到面前的这两只神堕者才能缓解中层的压力。

  “德蒙，听我说，如果你再不拿出你真实的实力来，我们的第一次接触就要以失败告终了。”凯伦斯眉头紧锁地接下八号神堕者的一记肘击冲着德蒙大喊。话音未落，八号的堕眼微亮，仿佛宇宙中某颗将死恒星发出的暗淡红光，凯伦斯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长剑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振飞，制服上所有的金属扣子都如同子弹一般射出去。

  凯伦斯顺着长剑振飞的力量向后仰身，腹部发力，在神息的强化中，拧动身体在空中快速转动几圈，借助扭转的力量一脚踢中八号的正腹部。这一脚着力点感觉踏实，全部力道都集中于一点，倾泻在没有盔甲一样外骨骼的柔软腹部。八号的内脏直接破碎飞出身体，发出嚎啕大哭样的尖啸往后退去。

  “八号神堕者，性质是和我一样的磁。”凯伦斯通过耳内通讯器向其余的执行官传递出这一信息，同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往脚部积蓄神息。因为在刚刚的攻击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度并不足以致死，而且一边的德蒙正被神堕者压迫着往自己这边来，接下来极有可能形成二对二的混战，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八号恢复的间隙，和德蒙一起解决掉九号。

  德蒙慌乱地抵挡着神堕者发疯般的进攻。这些神堕者由于身体表面都覆盖着一层长有尖刺和凸起的黑色堕态化骨骼，并且身体时刻都被狂乱涌动的神息强化恢复着，所以他们的攻击就根本不符合常理，只能随机应变。在这种攻击的压迫下，德蒙没有时间把心思和精力集中在使用神息性质上，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凯伦斯已经重伤了八号正往自己这边过来。

  “我来掩护你发动性质，跟上我。”凯伦斯从德蒙身边一掠而过，一把抓住九号的头颅想要将它按倒在地。德蒙被凯伦斯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向后撤步的过程中被九号抓住左手手臂，锋利的骨刺瞬间割破他的皮肤，三根利爪直接穿透肌肉，洞穿了他整个左手小臂。

  德蒙发出痛苦的呐喊，极力想要挣脱拿出被擒住的手臂。但九号被凯伦斯抓住头颅，强烈的求生意识使得它此时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大量红色神息涌向它的右手，不断地强化肌肉增强握力。

  “快！”凯伦斯催促着德蒙发动神息性质，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救出自己。德蒙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正常的思考，脑海里只剩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喘气声，凯伦斯的呼喊声音和神堕者的咆哮此时都是尖锐刺耳的噪音，犹如带有棘刺的鞭条不停抽打着他的神经。

  与此同时，中层的两人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勉强靠着神息性质把神堕者两两限制住的现状很快就要维持不住。外层的艾达与晴子交换眼神，做好了与中层两人交换的准备。可已经全身钢铁化的十三号神堕者与通过【兽化】性质变成了敏捷异常的【短尾矛豹】的七号神堕者都展现出格外强大的力量，就算能够顺利完成交换，以莹夜与奎尔的状态可能难以招架。

  “再不插手的话，说不定会有牺牲出现了。”草薙一刀一改往日轻佻嬉皮的态度，脸色严肃地盯着凯伦斯两人的方向。从那里传来极其狂乱的两股神息波动，一个是强烈求生的九号，另一个就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德蒙。他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德蒙所蕴藏的神息量绝对不是纸面上的十阶，但相应的没有足够能力去操控这股力量的德蒙如果再不从这种混乱使用神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就有可能因为【神息沸腾】导致【性质暴走】。

  山吹花拉动神息弓弦，语气平缓地说：“不用。我自然有办法。”

  “啪——”

  众执行官苦战之际，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从战场的中心传来。凯伦斯这一巴掌比山吹花打的更重，德蒙脖子处的肌肉都几乎拉伤，脸上的红肿是个清晰的掌印。潮水般灌向伤口处的神息安静下来趋于平缓，德蒙回过神来，看向凯伦斯的眼中满是疑惑，任凭神堕者如何加重手上的力道，他都只是直勾勾地用不解的眼神钳住凯伦斯。

  “如果你没有战斗的意义，那就活下去！保护身边的人，让他们和你一起，活下去！”凯伦斯看向八号的方向，它已经能够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看来过不了几分钟，八号就能完全恢复行动力和战斗力。

  九号突然怪叫一声，破碎的堕眼突然闪起一道红光，从凯伦斯的指缝中直射出来。凯伦斯立刻松手，同时将大量的神息凝聚在右手上，自上而下硬生生打断了九号擒住德蒙的右手，接着一脚把德蒙踢开。

  九号发动神息性质的领域迅速吞没了来不及躲开的凯伦斯。凯伦斯维持着抬脚踢击的动作，变成了一尊石像。

  “【石化】！”德蒙心中一惊，眼看着凯伦斯逐渐被灰色石头覆盖全身。

  德蒙站起身后，看到凯伦斯石化后的脸上，竟然留着一个他标志性的微笑。

  猛然间，自战场的中心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九号与还未完全恢复的八号全都被吹翻在地。就连在中外层的几人都感觉到了无比庞大的压力，神堕者则都警觉地本能回头，看向内层战场的位置。

  “跃阶了？”草薙一刀感受到德蒙传出的神息波动正在不断膨胀。

  “他如果能够下定决心，承认自己，就能做到。”山吹花终于露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

  站在战场中心的德蒙此时紧握着自己的长剑，脸上决意坚定，怒目而视。

  “凯伦斯，我没什么能力，也并不相信自己能有什么大的成就。”德蒙额间安多塔之瞳骤然爆亮，磅礴如悬天瀑布般的蓝色神息直冲云霄，他挥动长剑，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神息。冷钢色的剑身在蓝光照映下流淌着海浪一样的起伏。“但是，我想让你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

  “谢谢你。”德蒙身影激射而出，九号感觉到庞大的压迫正破风而来，举起双手交叉格挡在自己的胸前。

  德蒙冷静地横刀斩出，嘴里轻声低语：“没用的。我的性质，可是——”

  九号只能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接触到剑身上那层神息的所有地方，不管是坚硬的堕化态骨骼还是被神息强化过后的肌肉，都开始止不住的崩坏。

  “【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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