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辰呼吸越来越急促，靳然立马一把扯过了氧气面罩扣在了他口鼻处。而后挂起听诊器开始听诊。

  不过短短几秒钟，靳然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心律不稳，马上去做检查！”说话间靳然已经把床开始推向抢救室。

  十几分钟后，靳然才缓缓推门而出，额间的细汗在医院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叶星瑶唰的一下站起来，等待着靳然先开口。

  靳然缓缓摘下口罩，目光中略带疲倦。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刚刚做了检查，心电图st段异常，已经上了Holter做进一步检查。”

  听到靳然说没事，叶星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他可以回病房了吗？”

  “等等还有两项检查做完就可以。估计是刚刚疼痛撑不住引起的心功能异常，加上他高烧不退，又加重了心脏负担。不过现在止痛药已经起效果了，所以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刚刚给他上了强效的退烧药，体温应该很快会退下来，但是他目前止痛药还不能用太多，所以…一会可能还是会难受…”

  “我能做什么？”叶星瑶目光紧紧的盯着靳然，听到最后一句，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现在是清醒状态……按照他耐药性来看，可能三四小时就已经可以感觉到疼痛了。虽然到时候已经输完液了，但他现在身体耐痛性下降了很多，所以还是会比较难受。你……就多陪陪他吧，他好像很需要你。”

  叶星瑶突然觉得心里有一处软了一下。

  他很需要她。

  这让她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对顾宇辰来说，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半小时后，靳然已经把顾宇辰推回了病房。他刚刚准备离开，不料顾宇辰微微睁眼碰到了他的目光。

  “明天办手续…我要…出院……”

  顾宇辰的氧气面罩并没有摘下，本来就轻浅的声音在面罩下面越显得微弱低沉。

  而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靳然。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能出院吗！顾宇辰你到底要不要命！”

  “那我自己……”

  “由不得你！你再闹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关起来！”靳然眉心紧蹙，沉声道。

  顾宇辰被靳然一通厉声警告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可他眼底略过的冰冷的坚毅却又浓重了几分。

  靳然看他刚刚才稳定，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没再继续与他争论。临走时，给叶星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说服他。

  “还痛吗？”

  叶星瑶轻轻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顾宇辰因为做检查，全身都是各种监测的线。叶星瑶尽量让自己不压到他。

  顾宇辰呼吸依旧略微急促，他抬眸定格在叶星瑶眼中，然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这让叶星瑶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怎…怎么了？”

  “还很痛是吗？”

  顾宇辰没有应声，只是定定的将眼神落在她脸上。

  许久，他才用低沉无力的声音说道：“对…对不起……”

  “不用，不用对不起，先好好休息好吗，我陪你……”叶星瑶稍稍紧了紧胳膊，把他拥的更紧了一些。

  隔了几瞬，顾宇辰又再次微微启唇：

  “瑶瑶…明天出院好吗…”

  叶星瑶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顾宇辰依旧如此不罢休。更想不通他为何在这种情况下非要坚持出院。

  可她此刻根本不舍得逆着他，怕他有一点点的情绪起伏再引发什么意外。虽说如此，却也不能什么都随着他。

  叶星瑶无奈的看着虚弱的顾宇辰，拨了拨他额前零碎的头发，轻轻贴近他说道：

  “现在太晚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说这个好不好？”

  “不好。”顾宇辰明显皱眉了一下。

  “别闹，你这样恢复不了怎么出院，先听话好好休息，等好一点就出院。”

  “唔。”

  叶星瑶见顾宇辰终于松口，立马关灯后躺在了他身边。

  可没几分钟，顾宇辰突然抬手取下了氧气面罩。

  让一旁的叶星瑶突然惊了一下。

  “你干什么！”

  “瑶瑶…明天我有事…得出去一下…”

  顾宇辰语气依旧微弱，因为关了灯叶星瑶看不清他的目光，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决绝和势在必行。

  她突然间觉得各种情绪向自己涌了上来。

  叶星瑶伸手把他的氧气面罩扣了回来，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生气。

  气顾宇辰一点都不把自己身体放回事。

  气顾宇辰一点都不在意旁人为了他每天心力交瘁提心吊胆。

  但她又有种说不清的委屈和担心。

  “出去做什么。”

  叶星瑶不知不觉语气已经趋于冷淡。

  “顾宇辰，你觉得你这样能给我安全感吗？”

  “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可对不起有用吗？你还是要往外跑，还是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每次都让自己带伤带痛回来，你让我们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发病我有多担心，每一次？”

  “你懂不懂那种在缝隙里喘息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心律不稳这痛那痛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会离开我？知不知道靳然林墨为了你有多辛苦多累？”

  “为什么这样？你的感受是感受，你说你不喜欢医院，不喜欢在这里。一句话不喜欢就要闹着出院，就要所有人都要配合你迎合你是吗？你当自己身体是什么？当我是什么？”

  “顾宇辰，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叶星瑶声泪俱下，眼泪一滴一滴流在了顾宇辰的脖颈处。

  顾宇辰默不作声，指尖微微动了几下。叶星瑶的话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被完全拽入了深渊，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在泥潭里，怎么挣扎都出不来。突如其来的压力和责任死死包围着他，让他进退失据。一种心痛的无力感割裂着他。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清楚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他也当然明白他周围的人都在为他做什么。

  可他不得不。他不想让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他想快速的结束这个局面。

  他可以允许自己身处危险的境地，可他不想把这种危险带给身边的人。

  “瑶瑶…我……最在意的就是你……”顾宇辰轻轻浅浅的落下了一句话。

  叶星瑶忽然觉得自己贴在他下颌处的脸颊变得湿热了起来。

  他流泪了？叶星瑶惊愕了一下，仰头对上了他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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