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做什么啊，天天沉迷打扫？”

  站在院落中央的洛安拄着笤帚，脸上仿佛要挤出褶子般，看着就一副正在冥思苦想的模样。

  “古一大师那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脑补该不会跑偏吧？”

  “洛安法师，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此时，一个灰白色头发整齐拢在脑后、眼窝稍微下陷的男人走上前关心道：

  “这样的工作让你没休息好吗？”

  洛安抬起头，这道声音对他而言还算印象深刻，但跟来人对上视线之后，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双清澈眼眸，与之后的“狂热者”未免大相径庭。

  “卡西利亚斯法师，午安。”

  洛安将工具放在一旁，朝对方抱拳行礼。

  “不过还请不要用‘法师’称呼在下，我只不过是一个打杂的。”

  “光是会打杂可没办法做到这样进退有度。”

  卡西利亚斯微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安。

  “古一大师不会看不到你的才能，阁下成为法师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就借卡西利亚斯法师的吉言了。”

  又客套了几句，洛安盯着卡西利亚斯的背影，脸上笑容收敛。

  “他失去了妻儿，被莫度法师介绍进卡玛泰姬，我承诺会帮助他抚平伤痛。”

  古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洛安身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他未来会做些什么，就没有想问的？”

  “古一大师，你给我出的第一道题都还没答完呢，哪有闲工夫想别的？”

  “你可以把这也视作一种锻炼。”

  一阵失重感袭来，等洛安视线再恢复清明，两人就已经站在某处窗台前。

  洛安看了看周围，尽管有几位法师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吸引了注意，但相当一部分法师都还是埋头于自己的工作或练习。

  见状，洛安也只好耸了耸肩，悻悻地用脚将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笤帚簸箕扒拉到一旁。

  “古一大师，之前的那个问题，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能有什么提示吗？”

  洛安见这气氛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硬是找了个话题：

  “我不觉得自己有在害怕些什么，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对生活保有热爱，这很不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古一微笑着点了点头，尽管语气上很是严肃：

  “但这不是我想听你说的话，所以修行继续。”

  洛安又是眼前一花，顿感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修行继续……古一大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这家伙，就没觉得卡玛泰姬这群人在拿你开涮吗？”

  因为开始下雨，周围也已经没有多少个法师逗留，洛安不太意外地听见了海拉的声音。

  “你作为天神的尊严呢？”

  “尊严要能当饭吃就好了……”

  似乎是因为心情烦躁，洛安嘟囔着反驳了海拉一句：

  “或许我更适合一般人的生活，力量什么的……顺其自然呗。”

  “既然是这样，你心里的担忧又是怎么回事？”

  周围突然冒出成片碎裂玻璃一般的纹路，古一身穿黄色袍服从传送门走出。

  视线先落在了洛安闪烁着奇异纹路的手背，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

  “欢迎，奥丁的长女，尽管你现在应该只是一道意识。”

  洛安手背的纹路闪烁了一下，权当回应。

  但古一倒也没因为这种“小冒犯”而大发雷霆，或者说她现在的目的也不是跟海拉说什么。

  “洛安先生，你心中存在着迷茫，你既然只希望度过一段相对平凡的人生，为什么不拒绝这份光芒？”

  “但如果我不做这个，万一这里没人能……”

  “你并不排斥这份力量，但又在惧怕变强，不是吗？”

  古一的说法明显有些自相矛盾，但却让洛安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看来我又说对了。”

  古一脸上笑意渐浓，席地而坐之后，伸手示意洛安也坐下。

  “洛安先生，你也知道这里是镜像世界，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说出来。”

  古一话音落下后，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洛安现在满心都是问号，这两天古一频繁找自己谈心的行为，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个……我应该没有多排斥吧？”

  “洛安先生，相较于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多大提升。”

  古一笑着摇头道：

  “如果你真的想要变强，至少去报个……武术兴趣班？现在还在用这个称呼吧？”

  但是练功很疼啊……

  洛安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古一，先不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问题，光是那入门时让他痛不欲生的拉伸运动就足够劝退了。

  “嗯，拉伸的确很痛苦，如果是孩子一样可塑性强的身躯还好说。”

  古一接着洛安的想法说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先跳过这个话题吧，回到有关奈克瑟斯的事情。

  “还是先前说的，你需要学会拒绝，现在你扪心自问……”

  古一身躯稍微前倾，似乎是要创造一些压迫感。

  “这份力量，你当初真的想接受吗？”

  说罢，古一伸出左手，一掌推在洛安胸前，他只觉得身体一轻，面前冒出一个熟悉的后背。

  “等等，怎么一言不合就灵魂出窍了，这什么鬼？”

  看见自己虚幻得近乎透明的身躯，洛安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你的思路能清晰些吧？”

  “虽然是清醒了点，但这样总感觉怪怪的。”

  洛安咧了咧嘴，双手抱在胸前，任由自己的身子在空中“漂浮”。

  “奈克瑟斯的力量啊……”

  “或许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思路……”

  在洛安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古一站起身说道：

  “你曾经向往着什么，我相信并不是你此前说的‘平静的生活’。”

  听着古一这分布有些密集的台词，洛安再次陷入了沉默，食指在下巴不断摩挲着。

  思索的过程中，洛安隐隐感觉自己眼皮有些发沉。

  “等等，为什么灵体状态也能觉得困？！”

  刚来得及说出这一句，洛安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至陷入完全的黑暗。

  古一大师，你居然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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