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去城里办手续的日子。宫黛特地起了一个大早，趁着宫队长起之前实施自己的计划。

  其实做买卖这件事情，她很早就有了清晰的想法。之前她几次去城里，有特地观察过。城里的供销社和公营摊位，主要卖的是日常必需品，比如布、肉、家电等等。像是专门卖小吃的摊位是完全没有的，只有国营饭店。国营饭店上次她去吃的时候也有观察过，那里的饭菜都是一些家常菜，不过即使是这样价格也有些贵，所以即便是城里人也很少会下馆子。

  所以她便决定将摊位经营范围定在吃的方面。不过如果是很贵的东西，或者很不划算的小吃，估计大家也不会去吃。城里主要的消费者，就是城里的居民、学生以及工厂的工人。宫黛特地问过宫二哥。城里的厂子一般都不管饭，只有那种国营大厂福利待遇好才会管饭，这种厂子城里只有一家。大部分厂子工人都是自己带饭，或者自费吃食堂。不过食堂的饭种类不多，而且价格上也没有很实惠。

  所以宫黛就准备卖便宜大碗的打卤面。这会儿她早起，就是想先做一碗。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所以准备做一碗打卤面带过去，直接用事实说话。

  为了防止面放太久不好吃，她将面和卤分开放在了两个饭盒里，用厚衣服包起来放在了包裹里保温。

  等宫队长起来，宫黛已经折腾完了。因为心里装着事儿，宫队长也没心思问为什么宫黛要带个包裹。

  两人一路加急赶路，终于到了市政府。市政府里也没什么人来办业务，大家都拿着个茶缸子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

  宫队长打听了一番，找到了专门管这块的负责人。

  “办什么事儿？”那人问道，他负责的这摊子事儿，常年没事情，这会儿看到两个人过来办业务。他也觉得很新奇，连忙拿出登记表，准备记录。

  “同志，您好，我是双喜村的大队长。是这样的，我是想给我们村申请个公营摊位的名额，在城里开个摊位。”宫队长搓了搓手，恭敬的说道。

  “哦？咋想办公营摊位？”那人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同志。我们村有个首都来的知青，说想办个公营摊位，也算是为村里人谋福利。”宫队长说出提前想好的说辞。

  “我估计也是知青搞的。现在的知青不踏实下乡，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一个大队长也跟着知青胡闹。”那人放下纸币，重新拿起报纸，看来是不想给办这个业务。

  宫队长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明白这个事情没戏了。不过本来他也没多想搞公营摊位，能到这里帮忙申请已经够意思了。

  “你就是那个知青吧。踏踏实实在村里干活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国家让你们下乡是帮乡亲们，不是麻烦乡亲们。”那人见宫黛白白净净的，便以为她就是想开摊位的知青，于是语气不太好的教育道。

  宫队长见自己家闺女被训，连忙说：“哎，同志，误会误会，这是我家闺女，土生土长的村里娃，不是知青。”

  “啊，那对不住，你家闺女长的比城里人还白净。害我以为是知青呢。”那人一听，连忙转换语气，对自己平白训斥了人一句，也有些不好意思。

  宫黛连忙说：“您这是夸我呢，没啥对不住。而且呀，我今天来也是想办业务。”

  “哦？你想办什么业务？”那人又放下报纸，感兴趣的说道。

  “我也想办公营摊位。您先别着急拒绝。先听我讲讲。我之所以想办公营摊位，主要有几方面原因。”

  一听宫黛这话，宫队长连忙使劲拽了拽她的袖子，对那办事人员解释道：“您别听我闺女瞎说，她啥都不懂，就是被我惯坏了。这摊位呀，我们不办了。回去我跟那个知青说清楚。”

  解释完，宫队长又生气的对宫黛说道：“你别在这里瞎胡闹。这公营摊位哪是那么容易干的？每天你得三四点就起床，提前准备好东西，还要拿着这些东西从村里赶到城里。光是这些，哪样是你能受得了的？更何况，摆摊位不要钱呀，不要以为你爹我是大队长，你就能随便拿村里的钱过家家！”宫队长越说越气，都顾不上自己还在市政府，直接开始教训自己闺女。

  “爹，这些我都知道。我是认真想过才要办摊位的。您先听听我的想法。”宫黛知道宫队长这是疼自己闺女，才这么说的，所以她也没生气。

  “这事没得谈，你别看人家周知青想做公营摊位，你就跟着凑热闹。人家那是首都来的，你怎么跟人家比？”虽然宫黛是自己的亲闺女，这样说不太好。但是恰恰是自己的闺女，他才更了解。

  办事人员在一旁听着，见俩人吵不出结果，便说道：“你让你闺女说说吧。反正听听也不会掉几斤肉。”比起宫队长，他反而觉得宫黛说话思路更清晰，他也很感兴趣这个姑娘能说出啥来，于是他冲宫黛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宫队长见此，也只能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等着宫黛讲。

  “一方面呢，是因为我了解到咱们这边几乎所有厂子都不提供免费的午饭，即使有食堂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午饭差不多就要五毛钱左右。工人要是自己带饭呢，就只能吃凉的。所以呀，我就想弄一个打卤面的摊位，有肉的打卤面两毛钱，没肉的打卤面五分钱，很便宜就能让工人吃顿饱饭。另一方面呀，这摊位还能给周围的老百姓打打牙祭。毕竟好多人家也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顿肉，更别说下馆子吃肉了。”

  宫队长听得直皱眉。

  办事人员在脑海里算了算现在的肉价，问出了宫队长心中所想：“你这么便宜，能赚钱吗。”

  “赚钱估计难，但是却能让大家吃顿好的。”宫黛早就算好了账。打卤面这东西其实主要吃的是那股肉酱味儿，但是实际上一碗面里面也没有几克肉。所以其实卖两毛也还是有赚头的。

  宫黛见对方并没有很排斥，便顺势打开了自己的包裹，说道：“我提前做好了一碗打卤面，要是您愿意可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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