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夏油杰刚被传送到这个地方不久，就察觉到自己不仅仅只是经历了一场空间传送那么简单，他看了看自己已经调整过时间的手机。

  ——他回到了琉生九岁的时候。

  再根据调酒师先生的情报，这位什么都知道一点的调酒师，夏油杰真的很怀疑他不只是酒吧打工仔这么简单。

  起码在情报上也很有一手。

  退一万步说，起码八卦水平很到位。

  夏油杰摸出口袋里那张什么注释都没有残缺地图，心里也有了点猜想。

  丸子头的咒术师并不知道青木琉生究竟想做什么，但无所谓，终归只要见到了，一切疑问就能迎刃而解了。

  夜色缠绵，如水的月光渗透在温暖的空气里，咒灵操使乘着咒灵顺风而上，盘旋在气势磅礴的彭格列城堡之上。

  两个来回之后，盘腿坐在咒灵头顶的夏油杰叹了口气，果然，这个地步就是城堡的部分地图，这个画法，明显是有目的地指向。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过于新鲜，但一想到策划一切的人是那个混蛋，微妙地，夏油杰就是没法真的生气。

  虽然想揍人的手，微微颤抖。

  但也得等把那小子带回来再说。

  夏油杰召唤出好几只蘑菇咒灵，这种二级咒灵相伴而生，只有一只的时候虽然之后二级，但是成片成片的蘑菇确实能做到技能相辅相成。

  利用咒灵掩去身形，夏油杰操控着飞行咒灵下降，咒灵操使对自己的隐藏能力很有自信，在找到目的地之前是绝不会暴露……

  “小偷先生深夜造访，难道是来彭格列遛弯的？”

  夏油杰：……好的，暴露了。

  “你看上去很惊讶为什么我会发现你。”

  慵懒优雅的意大利语，夏油杰听不懂。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八九岁的小孩子穿着深色的睡衣，肩头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墨绿色的短发几乎融进黑夜里。

  他双手交叉抱胸坐在窗台上，屈腿一脚踩在花纹流光的窗台边缘，背部抵在窗边，无尽星光点缀在清冷高贵的面庞上，血红色瞳孔流光溢彩，矜贵的小少爷气质浑然天成。

  真的是他啊。

  夏油杰低低地笑出声，真是被他算计到了。

  “嗯？你笑什么？临死前破罐子破摔？”青木琉生歪着头，同样神色自若。

  入侵者与圈禁者，不该相遇的地点，谁都没有半点动摇。

  “好久不见，琉生。”

  “日本人？”小少爷无缝切换了日语：“你叫我什么？”

  “琉生，青木琉生，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挂着笑，一步一步靠近，最终站定在离他不足两米远的距离：“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认识你？”

  “……”

  年幼的孩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他眉头挑了挑：“说说你的来意？”

  “又是哪家派来的暗杀部队？还是说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妄想把我从这里带走，再然后企图跟我商量一下怎么颠覆彭格列？”

  “没意思，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不会弄出点新花样吗？”

  ……

  监狱的最深处。

  在复仇者们离开之后，暗无天日的空间真正意义上沉寂了下来，满身锁链的青年泡在特制的水牢里，掺着药物的浑水让人肌肉松弛浑身无力。

  勉强能保证最低呼吸量的透明色机械被锁链死死扣到了鼻腔到下巴所有的肌肤，复仇者监狱管理得最死的空间里，一只苍蝇都无法逃脱升天。

  无知无觉的黑暗里，男人的裸露的小臂接近手肘的位置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沉默在深水里的青木琉生似乎有所感应，惨白的唇线猛然翘起一点。

  真好，他放任自己坠入了时空错乱里。

  “唔——”

  压抑住的闷哼声，高空坠落的冲击感让他感受到了气血翻涌，迷糊之间，青木琉生感觉自己砸中了什么人，湿冷的麻制囚服上轻而易举地然上了一点对方身上的温度。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他挣扎着睁开眼。

  青木琉生：“……”

  青木琉生：“……哟、哟？”

  “琉生？”

  夏油杰迟疑地开口，稍显狰狞的神色，周遭浮动的低气压，就连脑子快要泡傻了，还没缓过神的青木琉生都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他转了转脑袋环顾四周。

  降落地点似乎是在一个贫瘠的山村，枯死的枝桠七横八错的杵在泥泞的乡间小路旁边，简陋的茅屋和篱笆仿佛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不远处，两个瑟缩的小姑娘相互抱在一起蜷缩在路边，恐惧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青木琉生收回打探的视线，心里倒是多少有点数了，多亏五条悟的情报，看来是成功降落了。

  “初次见面，杰。”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青木琉生，当然——不是这个时间点的青木琉生。”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青年勉强从夏油杰身上撑起身子挪到旁边，交织的锁链依旧锁在脚踝和手腕之间，他脸色煞白，唇瓣了无血色，甚至比营养不良的小姑娘们看上去更摇摇欲坠。

  不是这个时间点的青木琉生？

  夏油杰懵了一下，被打断的疯狂和怒气像是泄了个口子，残留的狰狞之色依旧坠着点破碎的情绪，但在惨剧酿成之前，黑发的咒术师默默地收回了召唤咒灵的手势。

  “我现在二十八岁。”青木琉生温馨提示。

  漫长的窒息——

  夏油杰依旧面色冷若凝霜，青木琉生也不催促，他撑着身子慢慢地坐起身，再将身上的锁链拉到方便行动的位置，哗啦啦的铁链相撞摩擦的声音惊动了迟疑的咒灵操使。

  “那这个世界的琉生呢？”夏油杰问。

  “嗯？这个重要吗？”发梢和衣服滴着水，混着身下的泥土，很快纯白的囚服便浑浊不堪了起来，青木琉生眉头皱巴巴地试图一点点将衣服上的水拧干。

  仿佛沉默了三四秒，又好像经历了整个世界，夏油杰起身向前，修长的指尖点在青木琉生的脖子上。

  “我问你，琉生呢？”他再次发问。

  这一次，他没了犹豫，闪烁的目光重新变得冷漠，抵住青木琉生脖子的指尖并没有引起弱势之人的畏惧，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稚嫩的少年。

  这是十七岁的夏油杰。

  那个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独自挣扎着，努力想要活在恶心的世界里的夏油杰。

  青木琉生兀自叹息着，他抬手抓住了那只温热的手，灿烂的笑意升上眉梢，他理所应当地道：“显然易见不是吗？”

  他拎着手上的桎梏晃得尖锐作响。

  “我出现在这里，那他自然是代替我，封锁在水牢深处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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