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塔的问题，苟头沉默许久也并未给出他的回答。

  因为黑塔的回答实在太过笼统，她所说的，并不是类似于饕餮吞噬之道和讹兽符文之道之类的力量之道。

  “等一下.....”

  想到这里的时候，苟头突然一顿，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黑塔所说的道，就不能是真正的『道』呢？

  并没有人规定，一定要以风火雷电，斧钺钩叉来入道啊！

  黑塔说。

  她认为的道，是世界流转的规律，是日月自明、星辰自序。

  这不就和她学者的身份相互匹配吗？！

  她想要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了解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律...这或许可以称之为『理解』，亦可以称之为『解析』。

  黑塔在尽全力的解析所有自己不懂的问题，她的本质就是在不断地求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黑塔生命是没有尽头的。

  如果有一天，在漫长到无法计算的时间之后，她真的将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律所解析明白，她难道就会停下了吗？

  苟头了解黑塔，他可以很明确的给出答案，她不会！

  永远不会！

  她会前往其他的地方，甚至是其他的世界。

  她会发明更多的东西，探索星神，探索诡异，探索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的求知之路，永远不会停下！

  这就是黑塔。

  而这也就是她的『道』。

  虽然还很笼统，也很稚嫩。

  但自从一开始，黑塔就已经走在了自身的道途之上。

  她的道。

  与『智识』重合。

  但是却有着独属于人类的曲折和情感。

  这是身为人，才能走出来的道路。

  她的道，还很稚嫩，但是总有一天会到达顶峰，或许就连『博识尊』都不再是她的顶点。

  .......

  苟头只不过是在短暂的领悟之中，就理解了如此之多。

  他可以想象的到——

  此时的黑塔，恐怕已经思考了更多，更复杂。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

  『道』的玄妙，又岂能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

  黑塔的领悟，确实是要比苟头深很多，这也很有可能就是对方比他境界要高的原因。

  『世界级』到『主宰级』的过程，就是对于『道』的领悟过程。

  此时此刻，苟头终于明白，一直以来，晋级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的想法从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他不应该幻想和星一样，直接夺取其他人的道，为己身所用。

  那种『道』只能作为手段和晋级的方法，而且极其难以获得。

  甚至，很有可能只到达『主宰级』后，就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而想要之后的道路通顺，绵长！

  就必须要走出自己的『道』！！

  这一过程。

  或许，就是传说之中的——

  『悟道！』

  感悟自身之道！

  .......

  那他自己的道，又是什么呢？

  救世？

  难道就只是如此吗？

  而且，在真正达成『救世』这一目标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难不成，和某位白毛老祖一样，救世的尽头成为自己的终点？！

  苟头不想如此，也不能如此。

  他并非没有私心之人。

  这不是他的道。

  而是一个责任而已。

  .......

  而另一边。

  安天下之攘攘，凡世间所安宁。

  这是他身为人皇的责任。

  但是，就算是将诡异赶出去，将大妖尽数镇压，那又能如何？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神明的地方更是如此！

  除非....

  人族一统！

  小的纷争苟头管不了，因为那是人性索然。但是道途之争，他就必须要管！

  列如两条命途，二者的命途行者总归是在理念上相互冲突。

  而往往这种情况最终都会发展成更大的矛盾，总有一天，这个矛盾将会爆发，从而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

  可如果众神纷争呢？！

  如果众神纷争时，再有其他的世界的神明进入树海世界，再度引发类似于如今的这种骚乱呢？

  山海经大妖已经来袭，克苏鲁神邸也已经到访...

  二者全部都是神话之中的存在，那么如果其他的神话，其实也是存在的呢？

  北欧神话的诸神，古希腊神话之中的英雄神只....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这并非是苟头杞人忧天，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世界』的壁垒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坚固。

  否则，如今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但是，如果这一切真的全部发生。

  诸神纷争，然后外界入侵。

  那苟头所做的一切不就再也没有了意义？

  他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拯救...

  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徒劳无功。

  不行。

  绝对不行！

  这是苟头不可以容忍的...

  那么，终结这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将所有人纳入一个体制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就是——

  『人族一统』！

  想到这里，苟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道。

  他是人皇。

  统御万族，以人为道！

  他要将这世间之道，合为一体，星神命途，全部纳入自身之大道！

  他要让所有人，可以走在不同的命途之上，走在不同的道之上，却不能脱离自身为『人』的这条大道！！

  他要让人族一统，天地一统，命途一统！

  这就是他的道。

  .........

  苟头的话掷地有声，眼中满是金光。他已经明悟了自己的道，虽然现在前方还满是迷雾，让他看不真切，但是他此时此刻已经走在道上。

  黑塔看着白发青年黑眸中难得的光亮，听着他那有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由的一笑。

  统御万族，以人为道。

  还要让所有人，甚至是星神都走在自己的大道上？

  何其猖狂，何其的疯狂...

  但...

  这种时候的青年，就是最吸引人。

  让黑塔紫宝石一般的眸子一刻不停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连手上的实验记录都良久没有再写下一个字。

  .........

  翌日。

  清晨，演武场。

  镜流依旧是一身白衣，可难得的是，这冰山美人的脸上，居然有着一丝笑意。

  “大姐姐，你昨天熬夜练了一晚上的剑，如此下去会把身子熬坏的。”

  “诺，这是我给你熬得补身子的汤，记得要喝哦。”

  镜流蹲下身看着白露，脸上的温柔笑容几乎掩盖不住。

  “多谢龙女大人关心。”

  “不过，能见你一面，就已经胜过药石无数。这汤以后还是不要熬了，耗费你的心神。”

  白露嘿嘿一笑，她哪里是来送汤的。其实就是听说昨天苟头在这里出没，过来摸鱼加上要零食的。

  送汤只不过是顺带的。

  镜流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但只要是白露送的，她又怎么会拒绝。

  何况，这汤也确确实实是白露熬制的。

  脚步声传来。

  镜流抬头望去，就看到苟头走来。

  她眼神微动，旋即罕见至极的露出一抹笑容。

  “你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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