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楚焱再也没了睡意，起来洗漱，开车来到了赵家的别墅，车子径直开到别墅门前，没有熄火随意停在门口，他下车快步走进去。

  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赵天成，他正戴着眼镜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人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一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摞文件从一楼的书房里走出来，看到楚焱面上露出喜色，看出他的脸色不好压下了想要说的话，走到赵天成身边。“赵总，这是分公司传来的采购合同，您看一下。”

  赵天成摘下眼镜揉着眉心，很疲倦的样子，楚焱没规矩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满脸的不耐烦，赵天成摆摆手让女人离开，大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赵天成问。

  楚焱神色不耐。“我早说过让你收敛点……”

  赵天成看着这个儿子，都说他玩世不恭，其实最是心思细腻，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心里越是在意，这么多年父子二人很少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你急什么？这事和你又没关系……”

  楚焱脸色一黑霍地站了起来，目光寒凉。“你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了吧？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一双眸子染上寒霜，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兽，他压抑着心里乱窜的愤怒，低吼道。“她是被你害死的，你的手上沾了她的血，这么多年你内疚过吗……”

  赵天成沉默不语，楚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他动手，起身向外走去，父子二人的见面又以不欢而散告终，一直躲在二楼偷听的女人悄悄离开了那里。

  一辆黑色的跑车顺着偏僻的街道驶向城外，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移动，80迈、90迈、120迈……车速越来越快。

  楚焱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妈妈离开那天的情景，那天妈妈和他说了好多话，对他温柔地笑，他有好久没见过她笑了，本应该开心，可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时他还小，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只知道要把妈妈的话都记住。

  她温柔地拉起他的手，轻声说。“小旭要好好长大，要做一个好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他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很认真地记下了。

  妈妈说了一会儿，突然激动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歇斯底里地大叫。“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你要记住不能和你爸爸一样……”

  他当时吓坏了，不明白妈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火，他哭着答应了她，只想逃开离她远远的。

  他跑出家门，跑到公园里，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后来他睡着了，之后他被找到，就听说妈妈因为生病不在了。

  他那时还不明白“不在”的真正意义，过了几天一直没见到妈妈，他开始在家里找，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一天他终于见到了消失了好几天的爸爸，缠着他问妈妈的事，却被他烦躁地赶走，威胁他要是再提起妈妈就把他送走，他再也不敢问了。

  后来他在亲戚那里悄悄听到妈妈已经死了，被埋在了安息墓园，从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两年后爸爸领回来一位阿姨，她很严肃，不爱笑，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在家他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这两年爸爸和他谈过两次，让他别总是待在房间里，他一如既往，爸爸就没再管他。

  自从这个阿姨来了以后不许他一个人在房间吃饭，每天再忙也会抽空和他聊天，一开始他烦不胜烦，可那位阿姨一直在坚持。

  直到一天她领来一个小妹妹，他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娃娃服，扎了两条辫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也许被他冷硬的表情吓到了，她躲到了阿姨的身后，又悄悄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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