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鸠尤神剑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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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师太行玄武指诀,将陆鸳剑化作巨蟒,攻向六蛟上君的面门。六蛟上君未及避闪,叫巨蟒伤了肩头,一时元气大伤,疾呼“仙子救我”,便叫茑萝仙子袖纱所护。那巨蟒盘旋不止,时而口喷赤焰,时而目射寒光。茑萝仙子传声于六蛟上君:“双阳一行陷于蜂阵,我把你送进阵去,你助他们破开蜂阵,我们便可逃出这栖霞谷了。”
雪沙阵之内斗得天昏地暗,阵外,顾乘风一行却在另辟蹊径,指望找出逃离栖霞谷的方法。他们方才是从高空钻入沙阵的,此刻再朝高处飞冲,却没了尽头,无论怎样高升,周遭景象并无多少变化,似乎陷入循环,上下左右皆呈通融之势,再多飞冲也是徒劳了。在这徒劳的忙碌中,众人迷了方位,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排冰尘翻着卷儿,好似盛放的牡丹,朝众人袭来。顾乘风问孙笛:“你可识得那是什么阵法?”
孙笛未及开口,他们五人已叫冰尘吞噬,周遭流光溢彩,只见白鹿欢跃、红梅飘零、飞马驰骋、群鹤嬉戏。狂风引着冰尘,好似无形的手,梳了细长的涓流,丝丝缕缕拉向远方。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冰尘、雪沙已融为一体,他们身在雪沙阵之中了。
雪沙阵内原是一片雪沙暴,这会儿冰尘突袭,冰、雪、沙合一又生出异景,仙门弟子也好魔界中人也罢,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独独花禅婆面不改色,趁茑萝仙子分神,朝蜂阵飞扑而去,登时没了踪影。茑萝仙子见状,紧随其后,钻入蜂阵。寒掌冰姑本欲飞入蜂阵,奈何元坤子遁影挡住去路,二人这便缠斗起来。
那蜂阵内部虽不见水,却是一副水波荡漾的景致。波光赶着蜂虫,好像眼花缭乱的长鞭,不紧不慢地游啊游。蜂虫身躯半是沙砾半是冰霜,腾着绿幽幽的火焰,好不绚烂,翅翼都是冰片,边缘锋利无比,稍不留神便为其所伤。双阳一众各以气盾护体,此刻杨沐白听得异动,睁眼看见花禅婆和茑萝仙子一前一后飞来,对花禅婆高声嚷道:“婆婆你言而无信,竟连我们这些邪魔歪道还不如了。”
花禅婆道:“我也想放你们郡主,可惜这魔女诡计多端,竟在我蚀骨流沙阵中杀害我弟子独眼白龙。尔等要想救你们郡主,帮我杀了她便是。”
茑萝仙子先下手为强,朝花禅婆放一捧毒烟,道:“你们被我师姐骗得不轻。我当真死了,她又怎会放过你们?所谓兔死狐烹,你们既然是读过书的人,总不会不知道。”
花禅婆放出一支发簪,攻向专心破解蜂阵的六蛟上君,说:“我要杀的是他,你们莫要信这魔女。”
本来单打独斗,花禅婆绝不是茑萝仙子的对手,然而蜂阵内千万蜂虫齐攻茑萝仙子,二人短时间倒难分胜负。茑萝仙子心知肚明,只要拖住花禅婆,为六蛟上君争取时间,到时候形势急转直下,花禅婆沉不住气定会使出杀手锏。眼下仙众身陷囹圄,明面上是花禅婆的友朋,一旦自身性命攸关,合起伙对付花禅婆也未必不可能。六蛟上君又不蠢,此刻心头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方才他还有所犹豫,现在他却将赌局看得一清二楚,再无半点怀疑了。他算到紧要关头,对茑萝仙子喊道:“仙子,此阵原以七道毒香和七声音律依太衍五十图而立。(笔者注:太衍五十图即丁易东幻圆,是由1-49构成的六同心圆幻圆。每圆周数字之和相等,为200;各圆周上两相对数字之和相等,为50;四条直径上各数之和相等,为325。太衍五十图是我国南宋数学家丁易东在洛书基础上演化而得,也是我国古代数学史上的伟大成果之一)只是因为谷内阵法各有关联,花禅婆把流沙阵散至全谷,其余各阵便相继生变。所以此阵原先的格局略有异象。我现下法力不支,要扭转阵局异变,攻其破绽实在心有余力不足。仙子务必听我指挥,代我施法。”
茑萝仙子道:“你尽管说来。”
花禅婆心急如焚,一面向六蛟上君施猛攻之法,一面对双阳等人道:“你们再不助我,我现下便杀了你们。”
常朝云早试过拿传声之法授双阳指示,双阳并无回应,她便知那蜂阵扰人耳穴,寻常传声法术贯耳的声响,在阵中听来恐怕难得明晰。此刻她凝神听得花禅婆所言,毫不犹豫遁光飞向蜂阵。双阳见了常朝云,嚷道:“郡主,你要当心这毒蜂。”
常朝云已为蜂虫翅膀所伤,面颊和手臂登时渗血。她也顾不得伤情,朝花禅婆推出一掌。茑萝仙子见状,登时松了口气。六蛟上君扯起嗓子道:“太衍五十图乃现八卦之象,中心廿五分阴阳二体,合五十。仙子以血祭震、兑二卦,再以真元补坤、巽、坎三卦,此阵自会异象全消。我再破开关门便是了。”
茑萝仙子四下环顾,道:“可是阵内难辨方向,如何得知八卦之位?”
“我早算透了。”六蛟上君道,“这阵内火焰呼咽声虽杂,却有五声藏在其中,其音律高低正对八卦方位。”言毕,他由指尖弹出一抹金辉,打向左上侧,又道:“此商声,应兑卦。”茑萝仙子以指血打向那头,六蛟上君再射一抹金辉,打向头顶,道:“此角声,应震卦。”茑萝仙子笑道:“我明白了。”
茑萝仙子依六蛟上君所言,施法完毕,阵内蜂群陡然化作烟灰,没了踪影。花禅婆挨了茑萝仙子一掌,吐一口鲜血,随即逃出蜂阵。六蛟上君捂着肩头,带茑萝仙子等人冲出满是烟灰的蜂阵。花禅婆回头一看,放出一排冰凌。双阳一众原还剩下十一人,花禅婆这冰凌皆含剧毒,两人避之不及,各中毒身亡,为冰尘沙海所没了。
蜂阵告破,寒掌冰姑也分了心,一不留神叫元坤子掌气所伤。玉衡道长本驱驭游龙剑攻袭冥火金尊,听寒掌冰姑惨叫,回身抛出辟邪绫,托住寒掌冰姑,同时抽身赶来,一手搂住寒掌冰姑,一手行白鹤指诀,施展虹贯九霄剑法。那虹贯九霄剑法本就戾气十足,玉衡道长此刻又心急了些,甫一施法,心脉便为自身元气所攻,痛得他头晕目眩,险些落入沙海。
寒掌冰姑见玉衡道长冷汗淋漓,忙以剑指诀为他灌输一缕真元,助他运气。另一边,花禅婆眼看情势急转直下,对寒掌冰姑喝道:“冰姑,你为我护法。”随即,花禅婆冷笑道:“好你个六蛟上君,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你若弃暗投明,现下跟了我,独眼白龙之死我绝不与你计较。我这栖霞谷聚遍天下毒物,你帮我杀了这妖妇,谷中珍宝你尽管拿去。”
元坤子道:“单云岐,你可想清楚了。此人出尔反尔,比不得我们仙子。她到时候过河拆桥,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就在此刻,不言师太驱驭陆鸳剑,从六蛟上君身后偷袭。天枢道长正驱驭麒麟珪,与魑邪童子斗法,见不言师太如此莽撞,忙腾出左手,由中冲穴放出神羊剑,将陆鸳剑稍打偏了几寸。与此同时,茑萝仙子也放出袖纱,在六蛟上君身后形成阻隔。如此,六蛟上君才保住性命。
天枢道长说:“不言师太,本来你与六蛟上君的恩怨,我是无权插手的。不过现下我们困在这谷中,万一六蛟上君身死,我们的命脉便任由花禅婆拿捏着。还是……”
不言师太好生恼怒,喝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如此不知轻重?我方才在陆鸳剑上施了血咒,六蛟上君现下三华涣散,一旦中我血咒,便要听令于我。”
花禅婆哈哈大笑,说:“难怪仙门一代不如一代。现下邪魔歪道困在我谷中,我们若齐心些,冥火金尊和狄樱早灰飞烟灭了。真是可悲可叹。”
天枢道长说:“你说得容易。我们被你阵法所困,事事由你操控,你自然如是说辞。”
花禅婆眉心一蹙,道:“既如此,你们休要怪我了。”
话音未落,花禅婆已将沙海搅起百丈沙浪。沙浪混着冰尘,打在身上寒冷刺骨。眨眼功夫,这沙浪渗出血色,更似流体,逐渐脱去沙质。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雪沙阵内血海一片,血海又似活物,溢出长而碎的纤毛、触手,攻袭众人。
“今日我不灭狄樱形神决不罢休。”花禅婆说着话,同寒掌冰姑一道化入血海之中,“六蛟上君,既然你精通奇门术数,就该知道纵横图(笔者注:纵横图即幻方)之难。我苦心钻研三百年,总算破解纵横图的秘诀,以此为根基,将我形神化入其中,创出纵横九死晦明阵。你若识时务,便该知道与我为敌,绝不会有好下场。”
李冬寻喝道:“花禅婆婆,我们与你本是友朋,你竟如此糊涂,非要逼我们替你卖命。我几名弟子或伤或死,原不打算与你计较,不想你一意孤行,现下又想用什么纵横九死晦明阵将我等困住,花禅婆婆,你莫要太过分了。”
茑萝仙子笑道:“李掌门,我这师姐什么脾气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你说这些,不过是浪费口舌。”
花禅婆抢道:“我还是老话,狄樱不死,仙门不得安生。你们现在除了帮我灭掉狄樱,别无选择。”
茑萝仙子道:“师姐,牛皮不要吹破了。你那些奇门阵法各个为六蛟上君所破,我竟不信你这纵横九死晦明阵能有多厉害!”茑萝仙子言毕,放出两道袖纱,在六蛟上君周遭围作纱茧,说:“你尽管安心破她的阵法,我在你身旁施了千尸腐骨阵,谁也害不了你。”随即她又对仙众传声入耳道:“本来我这师姐与我的恩怨跟你们别无关系,你们围攻我东海也是情势所逼,我绝不怪你们。眼下我们被困在栖霞谷,你们当真信了我师姐的话,可想仔细了。这谷中汇聚了天下毒物,我师姐既以毒练功,只要将你们困上十天半月,耗尽体力,再取你们内丹练功,能有多大难处?仙门三派,这儿便困了两派的掌门,至于重明观,五代弟子全在此处,真叫我师姐一网打尽,她要称霸仙界恐怕不难。你们大可放心,我与六蛟上君早有盟谊,他与我同利互益,绝不会轻易背叛我,况且现下我拿千尸腐骨阵护他,自然也可拿千尸腐骨阵取他性命,他又不是蠢货,知道哪些使得哪些使不得。”
至此,茑萝仙子撇嘴一笑,放开声量道:“世人都说人分善恶,我却不以为然,只相信人分愚慧。诸位都不是愚夫,想来也看得出我与我师姐的恩怨不闹个你死我活绝不会消停。我师姐既然把你们牵扯进来,打从一开始便心虚得很,这也是她的优点,多少有几分自知之明……”
花禅婆虽无法现形,此刻却怒火中烧,忍不住嚷道:“放屁!我会怕你?”话音才落,血海中抽出纤丝万缕,齐齐攻来,将茑萝仙子和元坤子困在其中。众人朝那血丝看去,依稀可辨血丝中透出人形。李冬寻凑到天枢道长耳边,道:“花禅婆似乎拼了老命。她将自己和寒掌冰姑的形神炼入阵法,万一叫茑萝仙子破法,恐怕……”
玉衡道长忙不迭问:“恐怕如何?冰姑可有危险?”
李冬寻道:“花禅婆虽废了白泽观修为,她的用毒之法却对白泽观法门多有借鉴。用自己肉身炼阵已大有风险,何况把元神也炼进去,一旦败北,恐怕只有死路。”
玉衡道长对天枢道长说:“掌门师兄,我们需要花禅婆救治玄牝真人。当真花禅婆死了,那……”
天枢道长看看顾乘风一众,说:“我原以为花禅婆身在仙门,总该讲些仙家道义。就算装模作样,该有的架势也该摆出来才是。她倒好,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她的话,我们也不可尽信,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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