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华瞪大眼睛看着江俊，突然她猛地站了起来，巴掌重重的打了下来，江俊的脸上一个红红的手掌印显现出来：“你，你这儿忤逆不孝的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来这么掀你妈的脸皮的吗？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后老了，也是靠不上你一点，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俊没有在说话，对这一巴掌他早有预料，他妈这个人，既自私自利，又好面子，怎么可能容忍小辈这么不给她脸面的反驳她，他直接无视了她，反而笑着对家人说：“吃饭啊，这么好的饭菜再不吃都冷了，阳阳，来，小叔给你剥虾吃。”

  阳阳看着小叔的脸，走过去小手摸了摸，又凑上去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小叔。”

  江俊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赶紧转过后眨眨眼，把眼泪吞回去，这一幕都被江建国看的真切，他指着王淑华：“你也滚回去陪着你的好闺女，别在这里倒我们胃口。”

  王淑华看着江建国质问他：“江俊今天能这么对我，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对咱们呢，我还不能管教他了？”

  江建国指着卧室里的江如意：“那不是你教的好闺女？你教成了什么样了？刚刚你打江俊，我没说什么，你生了他，打他一巴掌，他也该受着，但这不代表我觉得你做的对，我要是成了你这样的，孩子不管不问也是我活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抬头看着桌子上的大儿子，江凯低着头装不知道的吃饭，王淑华一口气哽在喉间，堵得她上不去下不来的，她得心里充满了恐慌。

  老二性子倔的跟牛似的，她管不了他，更何况他现在对自己根本没有孩子对长辈的那种态度，她以后养老肯定靠不上他，要是老大也跟老二一样，那她老了该怎么办。

  她心慌慌的不敢再说什么，带着对未来的迷茫怔愣着回了屋里。

  江建国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心里一阵难受，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江如玉那边这个年过得还不错，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乐呵呵的，隔壁的吵闹声也没有影响他们吃饭的速度，江老太都习惯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闹一出，这次她啥也没说，该吃吃该喝喝，她老人家啊，不管喽。

  过了年三十，时间就来到了七零年，这几天隔壁时不时的争吵声整个大杂院都听得一清二楚，江如意的不知收敛，彻底的惹怒了方美丽，她不吵也不闹，直接做饭的时候不做江如意的饭，并且在饭桌上还说明了。

  “我不是谁的保姆，任谁出去打听打听，没有谁家的媳妇，天天伺候奸懒馋滑的小姑子的，二十岁的人了，没有手还是没有脚，干活时缩屋里去了，吃饭的时候跑的倒是怪积极。”

  方美丽看着江如意涨红的脸越说越气：“爸，江凯，江俊，先说清楚，我反正是不伺候了，她要吃饭就让她自己做，我没那么上杆子，看人脸色还得伺候她。”

  江建国这几天是心力交瘁，对于江如意他也是一忍再忍：“今天已经初五了，明天你就回去吧。”

  江如意死死咬着后槽牙：“想赶我走？好啊，给我一百块钱，还得给我粮票肉票，油票。”

  一家子人就连王淑华都瞪着眼睛看她，方美丽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在这狮子大张口吓唬谁啊，谁家下乡的知青张口就要一百块，你是疯了吗？”

  “我下乡是你们逼着我去的，这是你们该给的。”江如意理直气壮的说。

  江建国本来很生气的，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你要跟我算账，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你刚走时，你妈给你带了一百块钱，各类票据，糖果，饼干麦乳精都没少拿，这就多少钱了，之后一年半，每个月都给你寄钱寄票，一个月，少了五块，多了八块十块，这一年半是多少钱，你说说。”

  江如意看向她妈，王淑华也惊讶的看着丈夫：“你都知道。”

  江建国冷哼一声没说话，方美丽倒是想说什么，被江凯抓住了，她气的脸都红了，甩开江凯，抱着儿子回房间去了。

  江如意咬着嘴唇：“你们在城里好吃好喝的，又怎么知道我在乡下的日子有多难过。”

  江俊打断她：“我在乡下比你还早两年了，乡下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妈，你可没有每个月给我寄钱寄票啊，”

  王淑华难堪的低下头不敢看他，江建国直接对着江如意说：“你也别说我重男轻女，现在这个世道，谁家都是看儿子重要一点的，更何况你又是这个脾性，以后我们也不靠你养老，在你身上花的钱都足够给你二哥娶个媳妇的了，我也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了。”

  江如意想反驳，江建国就那么脸上没有表情，眼神没有温度的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说什么了。

  江建国继续道：“以后呢，你妈愿意继续贴补你那是她的事，我不管，但是，我不会在管你了，你不是有对象了吗？以后你要是结婚了，通知我们一声就好，嫁妆是没什么能陪嫁的，给你打两床被子还是能做到的，还有，以后过年要是回来探亲还是像今年一样作闹，那你最好别回来了，我上了年纪了还想好好活两年。”

  江如意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好看的杏眼里也蓄满了泪水，江建国看见了，但是他没反应，就当没看见，他还有儿子，儿媳妇，孙子，不能因为一个调教不过来的闺女，把好好的家拆散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以后，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们当没我这个闺女，我也当没你们这样的亲人，你们都是冷血的人，我恨你们。”

  江如意一直以为，只要她哭的伤心一点，家里人总会对她心软的，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笑话，他就是重男轻女，为了儿子孙子，不要她这个闺女了。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看着柜子里的麦乳精，桃酥，糖果，罐头，她都没客气的装进了自己的行李袋，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王淑华进来就看到她闺女跟土匪一样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打劫了，本来很生气的，一想到以后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就心软了。

  “如意，这是妈的私房钱，你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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