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心情正好，夜色深浓，她可感受不到远处那一抹忧怨的目光。

  萧献听了楚元的调侃忙回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担心。”

  “怎么了？…”

  “嗨！她忙得周末也经常加练，周天下午我们约好去婚纱店试衣服的，我的礼服都试完了，等了半天她也没来。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说她人在排练厅忙忘了，把我给气的！”

  “是吗？!玥玥心可真大，结婚这么不上心吗？”

  “谁说不是呢，她那天没去，只好重约时间试婚纱了。楚元，正好你和玥玥一起去挑一件伴娘礼服吧。”

  “好呀，正好让新娘替我选，给她做伴娘，她满意就好，省得我自己操心啦，哈哈…”

  楚元和萧献开心地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柯彬郁见楚元没有上萧献的车，而是独自去了公寓的方向，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等到楚元消失在了视线里，柯彬郁才终于不再勉强自己忍着气郁守在这儿。

  柯彬郁赶去医院探视儿子，念念刚被保姆哄睡着了。过敏源测试已经出了结果，只是普通的海鲜过敏。念念已经退了烧，过敏的症状也恢复得很快，再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一整天下来，唯一让柯彬郁感到一点欣慰和开心的事情，他看了一会儿孩子安静的睡颜，才终于放心地离开。

  柯彬郁回到怡景溪园的时候，已经夜深，他一头栽进了书房。让佣人送来晚餐，却一点食欲也没有，随即又要了一瓶红酒。

  他坐在书房的窗前，对着窗外的月亮，独自喝起了闷酒。

  几大杯红酒下肚后，柯彬郁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楚元和萧献在酒店举行婚礼的场景，场面盛大、宾客满座，楚元穿着美丽的婚纱，笑靥如花。

  而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想到这里，柯彬郁心里一阵刺痛，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楚元的电话。

  楚元被手机铃声吵醒，睁眼看了一眼挂钟，已近凌晨一点。

  这么晚，她想不出来谁会这么着急，在这个时候找她。看到是柯彬郁的来电，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楚元的声音，带着明显被吵醒后的疲惫感：“喂…大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吗？”

  柯彬郁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阿元，我想你了...”

  那声音温柔忧伤，甚至带着一点哽咽，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楚元从没听见柯彬郁这样对自己说过话，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下子倒清醒了几分。

  电话已经断了，这样的反常让她觉得奇怪，便立刻回拨了过去。

  可是电话没再接通，只响起电子提示语音。

  柯彬郁挂断电话后立刻按了关机键，心里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了。

  他现在已经半醉，却还留着几分清醒，若不是喝了这么多酒，他是决计干不出这种事的。

  他现在真的很想楚元，越想越难过，恨不得冲到楚元的公寓，立刻将她办了，然后告诉她，这辈子只能做他的女人，趁早绝了不该有的想法。

  自从楚元回来后，他心里不止一次有这样的冲动，但是他都忍住了，不止忍着，面上甚至能平静无波。

  他不可以这么做，和楚元的第一次，他到现在都不能原谅自己，可当初至少是无心的。现在楚元根本不愿意，他如果那样做，就真的成禽兽了。

  六年前，楚元确实很想亲近他，可那时候她太小了，柯彬郁觉得她对自己更多的是依赖，还不能清晰地分辨感情，自己不能再欺负伤害她。

  可她现在长大了，离自己却越来越远，似乎他们之间的感情，放不下的，根本就是自己而已。

  柯彬郁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来这就是爱而不得的伤痛。他现在才彻底明白，自己当年对林紫悦有多残忍。

  柯彬郁越想越难过，将剩下的半瓶红酒喝得精光，酩酊大醉之后，昏睡了过去。

  楚元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想到半夜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便掏出手机给柯彬郁发了一个信息：大哥，昨晚这么晚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柯彬郁正坐在车上，看到手机桌面跳出来的微信提示，信息不长，他一眼便看到了。

  他特意没点开微信，想装作视而不见。可他即便醉酒，昨晚的记忆依然很清晰，现在清醒了，更是觉得难堪。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微信回了过去：我打电话给你了吗？昨晚应酬喝了不少酒，不记得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他就打算这么自欺欺人，告诉楚元自己醉酒，昨晚那通电话也就不存在了。

  楚元看着他回过来的信息，不置可否，微微冷笑了一声，出门了。

  柯彬郁现在心情郁闷，楚元的心情却没受任何影响，甚至一出门，心情更舒畅了几分。

  她刚出公寓，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何玥。

  “玥玥！你怎么才打给我？之前出国那么久，回来了也不理我，你这是有了老公，就没空招呼我了？”

  “哎呀！忙昏头了，对不住啊。元元，你这个周末有空吗？陪我去试婚纱呗。”

  “没问题！何老师吩咐，怎么会没空呢？”

  “那就这么定了，约的时间和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两人又兴奋地贫了几句，心情不错地挂了电话。

  柯彬郁到了公司，等着他的就是按部就班，排得很满的忙碌。

  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年，他是开心还是伤心，难过还是喜悦，外人看来，实在没什么大的差别。

  对他来说，忙碌不是坏事，越忙便越没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柯彬郁没再继续联系楚元，一方面，那晚看到的事着实让他很生气，另一方面，他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有些不够用，白天忙完回家后，剩下的时间还得分给儿子。

  他已经做了五年的父亲，准确的说，是既当爹，又当妈。

  念念在医院的时候就一直吵着要见楚元，出院以后医生建议休息几天，这个星期，念念便没上幼儿园。

  可是整天闲在家里，小家伙就更想妈妈了，每天柯彬郁一回来，就被儿子逼问，楚元去了哪里。

  每每被问起，柯彬郁心里便难过几分，当然，他不会表露出一点情绪，只能骗儿子说，楚元出差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至于很久是多久，柯彬郁自己心里都有点没底气，经过念念生病和他那晚看见的事，他直觉楚元周末跟自己回怡景溪园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为免儿子失望，也不想自己太难过，柯彬郁只能对儿子撒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很快到了周五，柯彬郁还没来得及问楚元，下班要不要接她回怡景溪园，便收到了楚元的信息：大哥，我明天和朋友有约，出去办点事，离我这儿比较近，回去不太方便，今晚就不回去了，你下班不用来接我，直接回怡景溪园就好。

  柯彬郁看着这一篇小作文似的短信，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信息发得挺及时呀，交代得也特别详尽仔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操得又是哪门子的心？

  人家早就安排好了愉快的周末，能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尊重了。

  柯彬郁满心的不快和惆怅，想了片刻，回道：去哪儿办事？我明天可以送你去。

  很快，信息便回了过来：不用了，离我的公寓很近，特别近！

  信息后面还带了表情，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柯彬郁看着这个笑脸，仿佛看见楚元隔着手机屏在欢呼雀跃。

  可他不仅笑不出来，心里比哭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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