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哥一见如故，两相情愿，三生有幸，今夜愿侍箕帚。”九思媚眼睃过半醉的长青和他不省人事的小师弟，巧笑嫣然。故意对九佩的火冒三丈视而不见。

  “大晚上的，扫什么地啊？来我们喝酒！”侍箕帚这种含蓄的说法，长青哪里明白，抢过酒壶就要再斟一杯。不期，后壁厢房中响起女人尖厉的叫声，听方向好像是长忆房中传出来的。

  长青倏地酒醒了大半。心道可千万别解毒解出人命来。长忆其人看不出啊，平素里斯斯文文，没想到上了榻却是个禽兽。

  “你们少坐，拙弟看看再来扫地！”正离席前去，却被九思拽住衣袂。

  那一双媚眼恋恋缱绻，万分不舍。

  “人家郎情妾意，青哥此去怕是扰人兴致。”

  “无妨，自家兄弟，不拘这些细节。”长青当然是害怕长忆发起毒来，做出禽兽不如的事，但落在九思耳朵里却别有韵味。

  难道是要双宿双飞？妖族对于这种床帷密事最是不拘细节，别说双宿双飞，一伙妖聚在一处共效于飞也无不可。

  “不如我们一道儿去？”说罢，意有所指地回顾九佩，眼风中不无哂意，顺带挽臂长青便要去双宿双飞。

  他就是要让妹妹好好瞧瞧，自己看上的是什么西贝货色。

  九佩耐着性子看了一夜好戏，此时愈发按不住心头荒火。猛地一摔酒杯，冷冷道：“够了，哥，你演完了吗？”

  哥？什么哥？

  长明被瓷片碎裂之声搅扰了美梦，拧过头继续留着口涎酣眠。半分也察觉不到屋内的硝烟暗起剑拔弩张。

  怔怔看着眼前怒目横眉的九佩，顺着那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再看看九思。半晌，总算明白这声哥唤的是谁。

  长青慌忙抽出尚被九思挽住的手臂：“你是她哥？”

  “哼！不然呢？”

  水袖拂过一阵香风，九思幻出本容，玉冠长衫，美眸妖媚，是《四界妖精录》中所绘的美妖男不假，美得天女也有些赧颜不敢直视。

  长青慎重地咽了咽喉。长得真是倾人倾妖，是为三界祸水不假。

  “为何装成女人？”

  九思轻佻地挑眉。白痴，不装成女人怎能试探他的花花肠子，他妹妹留恋凡界，死也不回家不就是为了一个登徒子样的浪荡的小道士。

  还以为有什么生死契阔情天恨长，原是个道法低微沾花惹草的痴人。当然，他暗换了另一个原因。

  “有一个寒水宗的道士追杀我。”

  那道士手持一柄冰凌剑，仙风飘举，术法精深，一剑破了他的风雷术。

  若非他放出烟雾迷障，还难以逃脱。可那道士紧追不舍，一直追到解语阁，还好九佩指使一众花红柳绿的姐妹围上去狠狠地占他了许多便宜。那人不得以才悻悻离去。

  臭牛鼻子倒是道心比眼前的师兄弟坚固许多。

  “寒水宗？”长青嗫嚅，难道他们也来了凡间，此前只见后土宗下界采药。陡地，又一声女人的尖叫打断某人思量。

  不行，长忆怎么这般禽兽，出人命了可怎么办。

  疾步推门入内，厢房内一片漆黑，并无想象中的天人酣战。正举步却踢到一具软绵绵的身体。

  是个女人！伸手一探鼻息，还好，没死，只是昏厥过去。再往下看，衣衫还算齐整，并未赤条条。

  再行两步，又是一个昏躺在地上的女人。长忆啊长忆，真是半分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如此鲁莽行事，丢了道家体面。

  道家的体面是方方面面的，举手投足的仪容要翩然若仙，抓妖除怪的姿态要悲天悯人，异门宗派之间更要彬彬有礼虚怀若谷，哪怕人家抢了你的美人炉鼎，哪怕恨不能乱刀捅死对方。

  这床笫之间也有合修之法，怎么能置人于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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