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刑部的周侍郎大笑一声。

  引得众人注目过去。

  周侍郎也不在乎众人目光，他指着这位李大人：“能伸能屈，不愧是太子府的常客，我等佩服！”

  李大人脸色有些难看。

  他并未与对方争辩，只是轻哼一声，绕到一旁落座了。

  随后。

  又有几名官宦过来，他们见到刑场上的那抹猩红，纷纷皱眉，却并未说什么。

  待到正午之时。

  刑场之下围观的人群，几乎翻了数倍。

  有摊贩在人群中穿梭，售卖吃食。

  不过，这些闻风而来看热闹的百姓，基本上都自带干粮。

  对于他们来说。

  看刑场砍头比看大戏有趣得多！

  他们捧着馒头，目光盯着坐席之上的官员，催着赶紧下刀。

  还有一些有钱的富人。

  他们为了占得一个好位置，专门贿赂维持秩序的捕快，在刑场正下方摆好桌子，一边近距离观看，一边品茶吃点心。

  刑场上方。

  林承望着这么多人，也是颇为无语。

  不过，他也能理解。

  这个时代乐子太少！

  富贵人家或许看大戏，勾栏听曲，以此排忧解乏。

  可大部分的老百姓，只能日继一日的做工维系生计。

  唯独江湖人街头斗殴、官府砍头。

  是免费的乐子！

  坐席上的官员眼见正午到了，都未开口言语。

  今日并非他们主持！

  何凤花瞥了一眼正午的日头，轻声提醒：“好像到正午了。”

  林承点点：“差不多了。”

  听到两人谈话，云枝公主将案前的一斗令牌递给林承。

  林承接过令牌。

  他将木斗扔到刑场之上。

  木斗落地，里头的令牌洒落满地。

  身着红衣的砍头人，他们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见到令牌落下，一个个提着砍刀，迈着大步列队而出。

  刑场之下传来一阵阵呐喊声。

  红衣砍头人只有十人。

  他们站到犯人身后，撤下插在犯人颈部的木条，在人声呐喊中，砍刀重重落下。

  顷刻之间。

  人头落地，血液高高扬起，漫天洒落。

  那些坐在刑场最前列的富人，身后有仆人张开大伞，将血雨挡下。

  有些愚昧的民众，见到脚下的血水。

  他们连忙怀里掏出馒头，沾了沾血水，连口吞下：“吃了血馒头，可治百病。”

  有些人甚至将沾了血的馒头。

  往自家孩子嘴里塞：“吃了血馒头，生病不用看大夫……”

  孩子哇哇大哭，咬着牙不吃这恶心的玩意儿。

  还有些职业商贩。

  这些人挤在最前列，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们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馒头，粘上提前准备好的猪血、鸡血。

  一个个开口吆喝：“新鲜的血馒头，二十文一个！”

  朝着身后贩卖！

  听着下面的声音，林承皱起眉头。

  愚昧！

  无知！

  血馒头哪能治病？恐怕还是传播疾病的途径之一！

  他朝着下方招了招手。

  数位六扇门的捕头跑了上来。

  林承指着下面的愚昧场景，吩咐道：“都给我抓回去，若我再听到、见到有人买卖血馒头，吃血馒头，我拿你们是问！”

  “遵命！”

  几名捕头连忙下去。

  他们找来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吏，将林承的话语转告。

  片刻之后。

  人群中安静了下来。

  买卖血馒头的商贩被抓了下去，那些强喂自家孩子血馒头的父母，也被斥责一顿。

  这一幕。

  刑场坐席之上的官员，纷纷看在眼里。

  他们见状，纷纷摇头。

  那位刑部的周侍郎，他望着林承，不满道：“我曾读过几本医书，其中记载了血馒头的药效，不知林佥事为何制止？莫非是觉得百姓应该去花钱就医？”

  “正是。”

  太子府的李大人，也伸出头来：“砍的这些人都是恶人，若他们的血液能治愈疾病，也是一件功德。林佥事何必制止呢？”

  何凤花没有说话。

  他盯着案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枝公主想为林承开口，却被林承摇头制止了。

  林承望着周、李两人：“既然两位大人说的这么神乎其神，那两位为何不下去吃一口？也给家人带一份回去？”

  周侍郎无言以对。

  他作为朝堂大员，家中宝药无数，又岂会吃这等腌臜玩意儿。

  李大人却不依不饶。

  他轻笑一声：“李某和家人身体无碍，何须跟百姓抢这些东西？本官，可不是强盗！”

  林承心底一动，没再说话。

  何凤花及时的站了出来：“吃血馒头跟吃人有何两样？诸位大人读的圣贤书中，可没叫世人去吃人吧？”

  “呵呵。”

  坐席之上，有人冷笑一声。

  听到冷笑，李大人仿佛得到了无形的支持，他见林承不言语了，心中愈发得意。

  他望着何凤花：“错了。这些犯人罪行罄竹难书，他们与畜生又有何异？吃他们，就是吃畜生？”

  这番强词夺理。

  让何凤花无言以对。

  他不说话吧，实在是咽不下气。可沉默吧，又觉得面子难受。

  就在何凤花纠结之时。

  林承望了李大人一眼，问道：“所以，李大人觉得血馒头可以吃？”

  “那是。”

  李大人以为林承妥协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林承笑了笑。

  他朝着底下大喊一声：“来人，取一个血馒头上来。”

  很快。

  一个六扇门的捕头，用纸张裹着半块被血液浸得通红的馒头过来了。

  林承接过血馒头。

  他走到李大人跟前，笑眯眯道：“既然李大人说能吃，那在下请李大人吃一口。”

  “你敢！”

  李大人吓得寒毛直竖。

  这东西有没有用，他不晓得。但他晓得，自己的三夫人的弟弟，就是依靠买卖血馒头为生的。

  平日不砍头的时候。

  这些血馒头会被炒的价格飞起。

  虽不是大生意，但慢慢积攒下来，倒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这也是他跟林承叫板的原因。

  此刻。

  他见到林承向自己走来，脸色变得苍白……这东西太恶心了！

  林承一手摁住李大人，抬手隔着纸张，就将血馒头塞到了对方嘴里。

  “唔唔。

  这位太子府的李大人，在挣扎中，硬是被林承喂了下去。

  林承怕对方吐出来。

  伸手拿过茶杯，对准李大人的嘴巴，就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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