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不死怎么还有这爱好？他可从来没对自己说过啊~”一听旁听得津津有味的独孤若雪跳了起来，吓得永清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永清倒不在意独孤若雪的勃然大怒，只是这“老不死”的称呼，怎么听都如此好笑。

  得，父皇又有了新的外号。

  “母后，您冷静些，这件事最终也没成不是吗？再说了，父皇又不是那种乐意沾花惹草的……”永清公主连忙安慰一番，千万别把这点事传到外面，“这事儿吧，当初也没人知道，还是唐叔叔告诉我的。”这唐叔，指的是前白衣卫指挥使唐国望。只可惜，唐指挥使很早就去世了，大约在天命四十年那会儿，距今也有十多年了。

  “他告诉你的？”独孤若雪稍微思索了一番，想到这唐国望和永清的丈夫尹军驸马有些关系——好像是舅甥？反正和皇家关系除了职务上的，姻亲上也有些关联。

  “嗐，母后别打听了，驸马是唐国望的外甥。”提到已故的驸马，永清公主难免有些伤感，但还是维持住自己面上的淡然，“我继续说正事……”

  ……

  一听说父皇要给自己安排一门婚事，王沛还以为老父亲回心转意，打算将李家姑娘许给自己，可谁知道，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冯家姑娘，还是父皇钦选的人物。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哪有孩子痛失心头好，父母再给补一刀的？于是，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父皇许给的婚事。

  “你不娶？这没得商量！”王启少有地对太子做出强硬的态度，希望能让他接受这门亲事。不为别的，老祖宗挑选的姑娘确实不错，给这小子当媳妇儿简直是委屈了人家。

  然而，太子不为所动，明确地表示拒绝：父皇这么着急甩给给自己，那姑娘肯定是个火爆脾气，想要好好地管住自己的脾气。他身为太子，怎么能受制于人？当然父皇除外，这人就得受着，不能忤逆。

  “父皇，恕儿臣直言。既然父皇不想让我迎娶李家姑娘，那么这位冯家姑娘，儿臣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何况，儿臣心系倒是其次，关键是那姑娘，万一不愿意陪伴儿臣，又该如何？还是希望父皇转告皇叔，这件事儿臣没办法接受。”  太子恭敬地磕了个头，神色自若，心里却想着：自己的态度够诚恳吧？千万别让父皇逮住不放！尤其是楚王皇叔，更不是个东西！自己玩的都够花，真要是有漂亮姑娘那还轮得到自己？他先收了还差不多！

  王启一眼看穿了太子的那点小心思，但沉默不语，似是考虑到那位姑娘的感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也不是强人所难的。若是姑娘不乐意，王启也没必要强求。

  于是，在太子退下之后，王启便前去了芳林苑。

  芳林苑顾名思义，栽有诸多的香木，每逢春夏，都会散发一种迷人的香气——不过，木材本身不是香气的源头，而是它们在这一时节盛开的花朵。到了秋天，还会落花结果，但不能吃。

  这不是中原的树种，南洋、西洋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对皇家来说，这玩意倒是稀罕。比起檀木，它们在温带地区也长得很好。

  当然，“芳林苑”一名最早取自太宗皇帝周淑妃居住的寝殿，据说她是一位栽培高手，将自己的庭院打造成花香四溢的小园林，故取名于此。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此时的冯丽萱已十九岁，正值风华正茂之时——尽管从民间视角来看，她是个老姑娘了，但皇帝不这么认为。年纪大些好，好生养。

  王启命她将头抬起来，打算再次试探一番。

  “冯氏，湖北汉阳绅商冯家之女……”王启心中默念着她的身世，觉得这样出身也算是配得上太子，也符合未来皇后的身份。

  又一次走近并端详着这位姑娘，王启心中对她是越看越顺眼，怎么觉得都是未来正妻的料子。尽管看上去胆小怕事，但行为举止颇为规矩，家教该是合乎礼法的，就是沉默寡言些……

  也许，是自己的原因？

  王启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尽管这次冯丽萱没在台阶下面，但仍然有一种被居高临下紧盯的感觉。这让她很不舒服——难道说，陛下看上了自己？父亲说得难道不是太子吗？噫，父亲别坑人啊，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被楚王、定国公等人看上的事情，冯丽萱一知半解，只知道父亲作为绅商，总是与楚王府有些联系。见着自己日渐长大而寻不到良缘，让家里人愁眉苦脸。冯家是绅商，大伯是江南道按察使，与当地布政司、楚王府关系匪浅。

  尽管绅商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皇商，但凭借这些裙带关系，冯家女儿少不了被人上门提亲。但是，冯家真正的话事人是二房——即冯汝常。他这人四处奔走不说，家里财富的三分之二，都是他辛苦打拼出来的。

  所以，冯丽萱的几位姐姐妹妹都不算差，许是冯家遗传好，姑娘小子的颜值都不算差，但真正被楚王和定国公看上的，只有冯丽萱一人。没办法，哪怕自己不愿意蹚浑水，冯汝常还是乖乖地把女儿交给了王府，之后入京上门。

  冯汝常对女儿也是如实告知，表示她要嫁的人，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这让冯丽萱心中咯噔了一下，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她不是爱慕虚荣，只是到了皇宫，会不会有更多闪闪发光的宝贝？比如琉璃、黄金和玉石。

  只是，到了京城，冯丽萱才稍微冷静下来，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嘱托——若是这门婚事不成也不用担心。陛下仁慈，会安排好后面的事。

  这番话，才没让冯丽萱失了心智，在入宫之际赶忙训练自己的礼仪，没在皇帝面前出洋相。

  但是，楚王不在，旁边又没其他人，陛下来这里做什么？哪怕是抬头的冯丽萱也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生怕自己被生吞活剥。她可读过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的情感史，还被不少文人改编成话本。但公公强娶儿媳这种破事，冯丽萱认为这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吧？

  她竭力地想要保持自己的冷静和清醒。却被皇帝注意到自己的胡思乱想。

  然而，皇帝不知道在这双焦虑不安的眼神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只觉得她是不是累了？

  “冯氏，你累了？”王启开口，尝试性地问了一句，却发现冯丽萱已经涨红了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一幕让王启左右为难，于是赶忙将曹连喊了过来，吩咐道：“曹连，给冯姑娘找几个宫女，好好服侍她。再派两名医女，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王启以为冯丽萱病了，而且还不轻。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水土不服？白天的时候还没这情况？王启搞不清楚这姑娘的状况，还以为挺健康的，怎么就病了呢？王启刚打算离开，就听见冯丽萱小声喊了一声：“陛下？”

  “嗯？”王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脸色不仅没有恢复平常，反而更红了。这番场景，让他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坏了，这姑娘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这不太可能，但王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小姑娘，他没有应声回答，而是飞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次日一早，他便把楚王和太子喊来，准备下旨赐婚。

  然而，太子态度很是执拗，在王启正说这事的时候，再次严正表达了拒绝的态度。只是，楚王瞥了一眼，把之前的话又复述一遍：“老……陛下，本王已经拜祭过祖庙，老祖宗‘说’冯家姑娘，有凤仪之运，您看着办吧。”没直接说老祖宗的事，是因为太子还在这里，不能明说。

  但楚王在这个节骨眼提醒一番，是准备让太子接受的。他要是不接受，皇帝……望之不似少年，不如许给自己的好大儿。太子本不打算接受，但遭到了楚王白眼的他也气不过，又望向眉头紧锁的皇帝——他心底一狠，表示自己乐意迎娶冯家女为太子妃。

  这下，皇帝松了口气办成了件大事，楚王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

  于是，太子的婚事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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