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后的质问，独孤若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很快从这种虚张声势的氛围中反应过来，“什么替身，我就是我，而你到底根本不是我！”独孤若雪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癔症，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为什么，她的面前会出现另一个自己呢？

  这是不符常理的。

  然而，皇后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当然，你只是你，也不是我。我才是陪伴在皇帝身边的那人，大兴的孝慈皇后，而你不过是替代品。别以为顶着和本宫一样的皮囊，你就能成为本宫。好好问问你的内心，你到底是‘我’还是独孤若雪？以及陛下真正的心意，到底如何？”

  皇后说罢，便安稳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手中拿捏的银杯已经遭到了蹂躏，似是天生怪力一般。看在旁人眼中，更像一个难以琢磨的魔鬼。

  反而是独孤若雪，被皇后的这一番话语动摇了心神。这不会的，这不会是真的……独孤若雪还是她自己，但她真的还是陆若雪吗？这个疑问，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眼前的梦魇激发了这个想法。

  “出去，你给我出去！”独孤若雪少有地失态，而且还是在梦中。这种庸人自扰的心境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差点踉跄在地上。

  而在现实中，独孤若雪在沉睡中翻身摔在了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大，且不少已经顺势而下，洒在了被褥上。

  守夜的青秀连忙赶来扶持一番，询问道：“皇后殿下，您怎么了？难道是做噩梦了吗？”看着独孤若雪的状态不佳，青秀抄起毛巾搭在了皇后的身上，擦拭着上面的汗水。

  “皇后殿下，您还是好好休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要太担心了。”独孤若雪近来贪睡，刚点灯她就睡得不省人事。而且一睡就能睡到后半夜，质量极佳，让人宽心。

  但今夜有些不同寻常，因为独孤若雪没再睡下。

  “当前是几时了？”

  “子时三刻。”青秀如实回答。

  没想到这么晚了……独孤若雪摇了摇头，心里还在回味着之前的那场梦，真实性先放在一边，她只感觉到一阵疲惫和恐慌。

  至于为什么疲惫和恐慌，若雪只觉得是那人无理取闹的和挑拨。她怎么可能不是自己？难道转生轮回一次，就改变自己的身份吗？本想着起身喝口茶，但一种无形的力量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那梦魇，卷土重来了。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青秀察觉到若雪的走神，于是连连呼唤，试图将她从心绪不定中拉回来。然而，令青秀没想到，独孤若雪竟然昏了过去，差点没把青秀的胳膊给压扁。

  大半夜的，太医院忙碌起来，纷纷行走于翊坤宫中，诊断着皇后的病情。这梦魇带来的威力，超过若雪的想象。

  子时三刻，王启刚刚结束一夜的政务，准备睡下，然后就听到翊坤宫传来的“噩耗”。他想都没想，跳起身来就前去了后殿。这下，轮到王启焦急了。

  “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面对皇帝的震怒，太医院和内廷衙门诸人连忙叩首请罪，生怕皇帝为此大开杀戒。院使耿敬亭也算见多识广，在如此状态的王启面前，还能保持着镇定自若，已是胜过他人。不说别的，就连曹连也吓得哆嗦，大气不敢喘一声。

  王启的怒气未消，但心中浮现的心痛难以掩盖。见状，曹连赶忙用眼色屏退了众人，只留下院使一人为皇后诊脉，就连皇后身边的女官也不能待在这里。

  当闲杂人等尽数褪去后，院使才颇为语重心长地告知皇帝，有关独孤若雪的病情，“陛下，经过臣的诊脉，皇后并无大碍。只是……”他顿了顿，盘算着怎么组织语言好让皇帝接受事实，“皇后似有心病缠身，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尽管院使没和皇后接触太久，对读心、占卜之类不甚精通，但他观察到皇后的表情有些痛苦、纠结，如同心魔缠绕一般。耿敬亭想不出这样的症结出自什么，但想必和皇帝有关——他暗自打量一番皇帝，心里生了些疑惑。

  难道说，皇帝做了什么亏心事，让小皇后心乱难安？

  然而，这终究是皇帝的家事，院使只告诉给王启相关的病症，以及开了相应的宁神汤药，让她按时服用。这些药只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地想要解决皇后的难题，还得看皇帝和她自己。

  “院使退下吧，朕一人陪着皇后就行。”

  王启也赶走了耿敬亭，让他专注于配方炼药。他的困意一时间消散无形，始终守在独孤若雪的身边。他握着若雪的冰凉小手，希冀她能渡过难关，赶快醒来。“阿雪，你得赶紧醒来才行。别忘了，我们还要去江南呢。”

  江南吗？

  在皇宫的暗处，一人紧紧盯着这对帝后——但他们看不见她，特别是王启没有一点的知觉。在常人看来，这人理应是死了很久的，不该出现在这里；可若是遭到王启的察觉，那么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然而她不甘心这样的情况，于是悄悄走近了王启和独孤若雪，想要拆散他们，并将眼前的皇帝拉入自己的怀中。却遭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她到底，还是触碰不到皇帝的身旁，并将他“挽救”回来。

  “阿启……”

  轻微的呼唤声似乎传到了王启的耳边，令他不自主地回头看去，却是一片黑暗。但他似乎觉察出什么，知道自己的背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谁在那边？朕不允许你躲着。”王启转身站起，却将独孤若雪死死地堵在了身后，不让她遭到伤害。然而，没有人回应王启的质问，更不要说站出来解释一番——于是乎，一切回归正常。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王启扶了扶额，心想这天底下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即使有，他也是当今的天子，气运之盛不可阻挡，魑魅魍魉不敢近身。

  或许是王启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但他再看向独孤若雪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的紧绷之色已经松缓了不少。微弱的呼噜声表明她此时睡得安稳，至少不像之前院使所说，为梦魇所困扰。然而，王启没有懈怠下来，一直守在他的旁边。直到曹连实在是忍不住看到这番，上前劝说他赶紧休息。

  “陛下，一切还得以身体为重。”曹连为皇帝送来了一碗茶、一块糕点，希望皇帝能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召开内阁会议，这样折腾身子真的经受不住。只是，曹连的劝慰遭到了无视，让他不得不驻留在一旁。

  “你也下去吧，朕一人待在这里就行。”王启不愿看着跟自己多年的奴婢受罪，他要是累垮了，以后还有谁能为自己效劳呢？

  只是，观察着若雪的情况，王启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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