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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开支


在飘香居中,独孤若雪丝毫不客气地应了宁王妃的地主之谊,反正这顿饭也为此付出了十万两银的代价——宁王妃的借款,不如吃个痛快。只是,独孤若雪还是不太喜欢油腻的吃食,尤其是王启在一旁拉着她,自己却在大快朵颐。

  宁王妃没再和帝后二人讲些大道理,饭后还送了点礼物,比如说从南洋进贡的香料。按照宁王妃的说法,这种熏香有助于入眠而且对孕妇特别好用。二人虽然疑惑,但还是接受下来。约莫半个时辰后,王启、独孤若雪便乘着马车回宫休息,还特别点了熏香作伴。

  帝后二人从早上醒来就有些神志不清的,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了。然而,曹连和青秀昨天光顾着在小厨房里开小灶呢,而且还得到陛下的特别吩咐,不允许靠近翊坤宫,所以他们对帝后之间的私密事也全然不知。

  不过,曹连还不忘担忧起独孤若雪来,表示皇后已经看着显怀了,可不能再做激烈的运动,必须要好好静养。

  在之后的日子里,王启和独孤若雪一如既往地度过每日,连带着独孤若雪也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对独孤若雪来说,由于日渐膨胀的身材,让她的确感到了行动不便,也不如往日那样灵活走动,甚至孕期的一些反应,也开始作用在她的身上。

  太子妃听说这件事后,赶忙把乐正尚宫请来陪侍,还有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负责照料起居。这些天前朝无事,太子和内阁这边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尽管江南水患带来的后遗症还在蔓延,但已经为江苏、浙江、江西三省衙门给控制住了。但今年的赋税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得已,太子又一次以皇帝的名义,下诏蠲免三省赋税两年。朝廷的财政情况,也变得越来越恶化了。

  “缩减宫廷开支吧,明年的家宴、寿宴还有各类宗祠礼仪,纷纷减半。”对户部尚书,皇帝这般嘱托道。他知道户部最近拿不出钱了,但无论是北漠还是西域,军费还是要及时筹措的。

  这两件才是军国大事,至于各种礼仪筵席,都可以暂缓乃至取消。

  此外,皇帝心想着自己的内帑这会儿还有三百万两,抛开借给宁王妃的十万两,也足够给太孙举办一个风光的大婚了。然而,皇帝的想法还没有告诉给独孤若雪和东宫,户部侍郎汪郴便提出了疑问:“陛下,那太孙的大婚以及太孙妃的册封之礼,是否也要减半呢?”

  这笔钱本不该户部出,但照例会担负五分之一。皇帝下令户部减了不少礼仪类的支出,那太孙的大婚之仪,是否也要照办呢?

  “太孙的婚事户部该出还得出,这件事马虎不得。”皇帝觉得,这汪侍郎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

  汪郴本打算辩驳一番,认为太孙的事宜,内帑就可以出资动用,无需户部出钱,但他的这番举动招致了户部尚书黄大年的警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钱该出还得出,这和户部的情况没关系。

  亏得汪郴还是内阁大学士,还想当个愣头青不成?

  汪郴虽然被尚书给阻止了下来,但一离开了御书房,作为内阁阁臣的他便去了东宫。此时,太子正在和华青云、阎良弼等人议论政务,特别是在四川、湖广地区的调运事宜,将那里的米粮送往江南受灾省份进行救济。

  这件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太子本打算结束,结果就得知汪郴的求见。正好,户部也要参与其中,但尚书那边和皇帝商量减税的事情,这位侍郎的到来,给了太子一个机会。

  可是,汪郴入宫后便是向太子请求,希望体会到户部的难处,劝说皇帝在太孙大婚上减少些户部的支出。这些年,财政一直入不敷出,虽然不至于见了底却也是捉襟见肘。

  “孤记得,礼部和光禄寺拟定的太孙妃册封之礼,其花费不过五十万两。户部承担不过十万,怎么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显然,太子听见汪郴的抱怨,内心也是不喜的。

  那小子混是混了点,但不至于在这件大事上出了差错。就连华青云和阎良弼二人也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们查过户部的账本,每年净收入八百万两有余,这两年灾害频繁,又调动了一批军队,但不至于实在没钱——户部,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万的库银,这还不算上各地布政司的府库还有今年因故未能上交的江南税银。

  当然,国库本身花得十分频繁,在云南、北漠以及辽东等地还要修缮官道,维持驻军,加强对边疆的控制;在江南、福建的两支水师也要扩充,抵御倭寇。

  不得不说的是,皇帝的开销已经算是节俭了,若是在前朝,举办皇家大婚至少要三四百万以上,那才是真的豪迈。这在如今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当年的太子成婚,也只有一百万不到。

  “行了,别扯这么多没用的,既然陛下没有准允减少太孙的开支,那便是照做就是。”太子可知道汪郴这人,出了名的小心眼——户部侍郎和内阁的职务是他给提拔上来的,当然也是燕王的举荐。但谁叫人家会理财呢,这便得到了重用。就是这吝啬的性格,倒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臣遵旨。”汪郴愁眉苦脸,只好悻悻离开。对朝廷的开支,他自己其实就有些不满:虽然大多花在了实处,但有的地方实在是浪费。比如太孙的大婚,在这样的日子户部就不该出钱。陛下怎么就不能开明点,自己承担了这笔花销?

  这个问题自然也被一些人提出来过,但得到的回答几乎一致:皇帝或储君的婚事和其他的礼仪,都是国家大典,(外廷)户部花钱是必须的,这是一种应尽职责。也就是当今圣上“感怀朝廷困难”,才总是爱从自己的内帑里出钱分担。

  汪郴虽是进士出身,但并非传统意义的文人,他出身广东商绅,自小就出海经商,对金钱这个词眼十分敏感。他善于理财,又有一定的文笔才干,所以被太子提拔担任了户部侍郎。黄尚书年事已高,这些年理政并不积极,所以户部的实权掌握在汪郴的手中。

  比起与其他官员虚与委蛇,汪郴还喜欢独来独往,要是没个阁臣的位置,怕是都没法入宫面圣。好在,他还是没那么愣头青,直接对上皇帝或者太子,是没这个胆量的,但私底下总会抠抠搜搜地搞出钱来,反正绝对不能铺张浪费。

  后来,华首辅向太子汇报了一件事,汪侍郎从明年的各类礼仪开支中弄出来了十万两,试图补了太孙大婚的开支,这使太子又气又恼。本来,那些开支都是要减少的,可汪郴直接把这钱用在了太孙这边,也算是一种办法。

  但好像和皇帝提出的节流不太一样?

  “随他去吧,反正汪郴这人以后便是太子、太孙的班底了。要是能多活几年,说不定都能看见太孙的儿子。”王启也从东宫那边得来了消息,心想着这人倒是会谋算,来回一遭,削减在宗庙礼仪的钱结果加在了太孙的事情上,但就结果来说,也算减少开支了。但那位侍郎的心底,怕是不太好受。

  此时,王启正在批阅着来自通政院、都察院的奏章,其中就包括独孤信的。在“赵辉案”风波后,他便被授予直隶巡抚,位列三司之上,驻保定府衙门。

  这两天发来的奏章,是关于当地民政刑事和都司驻军的情况,上面所写,是乃当地官绅不法的勾当,甚至还有县衙制造冤假错案的现象出现。

  独孤信为直隶巡抚,虽然有任人唯亲的嫌疑,而且打破了祖制(五品官),但大兴现在没有巡抚的品阶,只是兼任——正职是直隶省御史,这不算什么违背。被安排到这里,王启的意愿是让他好好地调查地方吏治民情,稳定人心;也有考虑扫清“赵辉案”后续的原因。

  但经过一调查,王启便感触于地方的乱象,而且还在后续的一段时日里,找来了“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首臣质问这档子事。直隶省都乱象频出,那别的地方更不用想了。于是,在临近年末的时候,皇帝却开始了一次整饬吏治的行动,给东宫和内阁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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