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娃哥好像发烧了。”

  “哎呦，这肯定是吓着了。”林母赶紧跑去屋里拿退烧药，又急匆匆出来去四小只屋里。

  牛娃此时烧的满脸通红，身体还在不停打颤。

  “小南，帮奶打盆热水来。小泽，你倒杯水来。”林母说着先把牛娃的破棉袄脱了，解开他上衣两个扣子散热。这孩子进屋都忘了脱袄子，里面衣服都汗湿了。她也是着急忙乎的，居然忘了牛娃这孩子。

  “奶，水。”

  “谢谢我们小泽。”林母接过水杯，扶起牛娃喂了退烧药。

  “奶，热水。”

  “好，放桌上。拿条毛巾过来，我给你们牛娃哥擦擦身子。”

  “好的，奶。”林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拿毛巾了。

  “奶，牛娃哥没事吧？”

  “没事，等会儿退了烧就好了。”

  “奶，牛娃哥看到什么了？为什么那么害怕？”

  “小孩子别多问，知道了会做噩梦。”

  又过了一会儿林母摸着牛娃，发现热退下去了才出了屋，同时叮嘱两小只，“奶去熬点粥，等你牛娃哥醒了喝。如果牛娃哥又烧起来了，就喊奶知道不？”

  “知道！”

  林母叹息幸好将牛娃留在家里了，若是当时让他回去，这不及时发现，估计人就烧没了。

  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能帮就帮一把吧。

  要不是公婆帮她一把，她也不一定还活着。

  这世间又有多少和她一样曾经只是活着都是奢望呢。

  医院里钱招娣和林响都在，林父先垫了医药费，又去公社了。

  “孩他爹，扶我一把。”钱招娣颤抖的声音传来。

  “媳妇，怎么了？”林响赶紧扶住钱招娣，他媳妇原来一直是故作镇定。

  “我腿软。”钱招娣的声音里开始透着哭腔。

  “不怕，媳妇，我在呢。”

  “怎么会有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呢，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因为要开拖拉机送人来医院，她也去了现场。除了李知青，冯知青，郑知青，其他人都横七竖八躺在吃饭的堂屋里。满屋子血迹，还有那些人死不瞑目地眼神，都让她浑身发冷。

  她想吐又吐不出来，现在浑身软绵绵的。

  “媳妇，你很棒了，能冷静地送人过来医院。医生不都说，再迟来李知青和郑知青也要没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周知青。”

  “她没有介绍信跑不远，这大冬天躲山里就是等死。”

  钱一一和石小梅也听小护士说了这事，她们一阵后怕。

  尤其是钱一一真的算是因祸得福，要不然她肯定是死的很惨的那个。

  钱一一坚持让石小梅扶着她去看冯静她们，她要记着她们的惨剧，以后低调做人，再也不招惹别人。

  要不然，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下一个周欣悦。

  石小梅则是庆幸她答应钱一一过来照顾她，不然现在她不是躺床板上，就是躺棺材板上。

  以后还是要多做好事，好人有好报。

  “老林啊，这次我是自身难保啊。在我管理的地方出了这么大命案，上面肯定要问责。”

  “给领导添麻烦了。”林父的眼神透着一丝脆弱，说话声也显得无力。

  “你这些年对大树屯也尽职尽责，就是看在你大儿媳面上我也不会不顾人情。只是这啊，都要看上面的意思。”

  “谢谢领导，我懂。”

  “先回去吧，还得考虑好剩下知青安置问题，队员们也需要安抚。”

  “我知道。”

  林父回到医院的时候，几个知青已经醒来了。钱知青和石知青也在。

  “爹？”林响看到林父无精打采的样子，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李知青他们怎样？”

  “  洗了胃，吃了药，好多了，就是现在还有些脱力。”关键是鬼门关走一遭，人都后怕得厉害。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行。石知青，这两天你也要帮忙照顾其他知青了。到时候会给你补偿的。”

  “好的，大队长。”

  林父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三人，李知青神情恍惚地盯着屋顶，冯知青侧着身子在低声哭泣，郑知青则是满脸茫然。

  “你们好好休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父叹了口气出了病房。

  钱招娣和林响也跟着离开了。

  钱一一和石小梅互相看了眼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父他们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有的说他们大队的知青全死光了，有的说他们屯出现了变态杀手四处杀人，更有甚者猜测是不是他们大队容不下知青。

  林父的背更坨了，他满心付出的屯子啊，这名声全毁了。

  “爹，你怎么过来了？”林父坐在炕上抽着旱烟，苦闷的情绪弥漫着整间屋子。

  “喝杯？”太爷晃晃手中的酒瓶子。

  “好。”

  林母倒了大瓷缸热水，又从炕柜里拿出陶瓷的温酒器和酒杯，把酒倒入温酒器，放入大瓷缸里温热。

  “我去给你们整盘花生米来。”林母说着就出去了。

  “别抽了，怪呛人的。”

  “爹，你不抽？”

  “你娘一天只准我抽一根烟。”说着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下来闻了闻。

  林父：您是没得抽了吧。

  虽这么想，林父还是敲灭了烟锅子。

  “你们少喝点，我去娘那边坐坐。”林母不一会儿就端了盘炒花生米过来。

  也没多待，送了花生米和筷子就出去了。

  “来，满上。”

  父子两起初也没说话，还是太爷先开了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啊，该向前看。”

  “爹，您真舍得？”

  “有舍才有得。我们是因为想要安心才有的大树屯，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林家人也未尝不是好事。你那两个叔叔没少找你想要方子吧？”

  “爹，您都知道？”

  “你觉得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帮忙？害得我老躲人。”

  “我不跟战友打过招呼，你以为家里这么安生？不知道被举报多少回了。”

  “爹，您……”

  “你爹我功劳大着，这么点小事，上面不会放在心上。”他又没权，也没人会特意针对他。

  “爹，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您也厉害，娘也厉害。就我做个大队长都做不好。”

  “大概是负负得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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