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沐风云没有得九州鼎人族气运，或者说他没有窥得禹皇的发现，那或许他也会如大多凡修那样，对天道有所认同。

  可沐风云深知，夏商人皇的做法并非出自其本意，而是冥冥之中被天道所影响，蒙蔽心神做出的自毁行为。

  可这些事六君不知，天地间的人族不知，唯有沐风云了解。

  沐风云如果实言相告，不仅六君不信，恐怕上官信这样的人也不会相信。

  圣人谋划？怎么可能！他们都不死不灭了，还有什么需要谋划的。

  再者，他们谋划人族干什么？这个问题沐风云也不知道，只有他站在足够高的时候，或许才能揭开谜底。

  “你们说的没错，天道之下人族确实得到短暂的安宁。现如今在凡人俗世，皇者也称天子，以表示对天道的臣服和尊敬。”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人族被奴役的基础上。尔等久居庙堂，或许没见过凡人饲养家禽。”

  “圈一处空地，扎一排篱笆，将鸡鸭围起来。每日供给它们足够的饲料食物。”

  “不用担心天敌捕捉，没有风吹日晒的辛苦，安逸的成长着，甚至对主人生出依赖和信任。”

  “它们又怎会知道，这一切的安逸换来的只是餐桌上的肉食。天道亦是如此，人族的命运被其掌控。”

  “人皇大道或许是一条艰辛之道，但天道下的安逸又岂是人族所需？”

  “我虽不敢保证每一位人皇大公无私，都为了人族而不懈努力。但事实证明这条道是人族的道。”

  “不仅仅是人皇之道，哪怕是佛道、魔道等域外大道，只要为天地间的生灵谋出路，谋未来，这些道便是值得我们追求的大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啊。这样的道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吗？”

  “其实在我看来，人皇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人皇之上是否还有大道，又有谁能知道。”

  “诸位，人皇大道与人皇不同。道是道，人是人，若道心不稳，便担不起这条大道，最终自会被更迭。”

  “什么事人皇之道，种田事桑是人皇之道，渔猎纺织是人皇之道，敬老爱幼是人皇之道，惩奸除恶亦是人皇之道。”

  “生老病死是人皇之道，长寿安康亦是，哪怕是尔等所读圣贤之书，所写人族之文，在我看来都是人皇大道的体现。”

  “总而言之，人皇之道是人族大道，当助人族兴盛。”

  沐风云一口气说了许多，这些都是他真实所想，也是他对大道的理解。

  众人从未听过这样的大道解释，尤其是六君，他们认为的大道都蕴含着无上法则哲理，哪能想到平凡之事竟然也是道。

  沉默、寂静、思考，现场此时陷入无声，只有众人喘息之音。

  “轰！”

  忽然，六君之中有人气息暴涨，周围灵气积聚于身，很显然这是要突破了。

  由于他的突破，这场论道也不得不终止，其他几人连忙为其护法。

  约莫半炷香之后，灵气不再涌动，周围逐渐平静下来。

  六君之中的那人已破开桎梏，跻身准帝之列。

  “学生许林谢沐皇讲道，为我解开心中迷雾。沐皇大恩，没齿难忘。”

  待气息稳定下来，那位跨入准帝的书生第一时间来到沐风云面前，躬身施礼道谢。

  沐风云也没想到自己与他们辩论，竟然还能让其中一人破道晋升。

  他此刻这个后悔啊，这样一来书院又有了一位准帝，加上他已打过交道的叔先生、白先生总共三位。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沐风云此时黑着脸，他真想甩自己两耳光，没事跟这些书呆子瞎哔哔什么。

  但事已至此，他想要反悔也来不及，眼前的情形还需他来应对。

  好在名叫许林的书生受沐风云影响，对他也没有恶意，反而感激不尽，想来日后也不至于跟白先生、叔先生一同对付自己，这也让沐风云松了口气。

  读书人不是经常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自己这怎么也算是一瓢水的恩情吧。

  其实沐风云只顾着后悔了，他完全没有听到许林口中对自己称呼的改变。

  倒是上官信听的真切，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沐风云，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恭喜道友，道友能从三两句话中悟道，实乃天人之资啊。”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自己暂无恶意，沐风云也不能不识抬举不是。

  “沐皇折煞学生了，承蒙沐皇解惑之恩，以礼当为我师。学生斗胆叫您老师，不知沐皇可否应允。”

  许林惴惴不安说道，他此时如同一个小学生一般，低着脑袋，等待着沐风云这位‘老师’的教诲。

  沐风云有些懵，这怎么好端端的要认自己当老师。

  更何况沐风云自己现在才是大乘后期，再有一位准帝学生，这样的组合未免也太过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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