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我也是在路边摊上，才知晓东方烁此人的存在。

  也没料到东方烁与龙家之间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恩怨纠葛，还牵连到了你。

  将你安顿后，我与成叔聊了许久，也大概了解了龙儿的心路历程。

  正所谓“一千个人的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龙儿是对是错，我不作评价。

  你认为你身上有原罪，也无可厚非。说明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也有担当。

  但以死谢罪之类的说法，哈哈哈，有些过了。

  大可不必，还不至于！

  就算是杀人犯的儿子，那又怎样？

  大不了政审通不过而已，总不用拉去坐牢吧？

  如今你的精神气也缓过来了，那我索性就给你梳理一番。

  后续有什么打算，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然后再做出决定。”

  石梓轩愣愣的看到他。

  “你说，我听。”

  “当年，从日记里得知东方烁是害得龙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之后，成叔为了替龙家复仇，放下一切，远赴海外，暗中调查。

  最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查到线索，并顺利的潜伏在苏梦真的身边。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暗中进行的。

  为了不打扰龙儿的生活，他一直瞒着龙儿。

  后来他患了绝症，时日不多了，没精力继续查了。

  因为龙儿那时生活很幸福，他打算就让真相淹没在岁月里了。

  结果好巧不巧，他无意中拿到你的DNA检查报告。

  得知你是东方烁的儿子后，他大为震惊。

  东方烁害得龙家家破人亡，龙家的后人居然嫁给东方烁的儿子！

  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也颠覆了他的认知。

  看起来，他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付出，追查龙永的仇人，就是个笑话！

  所以，他才决定将龙家的血案的隐秘往事告诉龙儿。

  不管怎么说，龙儿是当事人，她有权得知道真相。

  至于龙儿要怎么选择，是龙儿的事情。

  成叔给你揭开这段秘辛时，可能带有情绪的。

  说的很坦白，单刀直入，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

  说实话，我作为旁观者，看到你作为一个无辜者，被他步步紧逼，直到退无无可退，精神崩溃，也感觉到他很残忍。

  对了，你认为成叔这人怎样？

  他只是龙儿邻居而已，你会不会认为他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石梓轩一脸的苦笑。

  “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了。

  他都把我逼到悬崖边上了，只差用刀捅我的心窝了。

  我能开心吗？

  我当时极为羞恼，的确冒出了一种想法。

  东方烁犯的罪孽，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在东方烁眼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甚至连只白老鼠都不如。

  李成舟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凭什么？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恨他，羞愤到极点，差点都要暴起了。

  但换个角度，如果我是龙儿，站在龙家的角度来看他呢？

  可能，结果又不一样了。

  李家只是龙家的邻居。李成舟只是龙儿爸爸的同学，朋友。

  其实，两家并无太多瓜葛。

  龙家遭难了，作为邻居，同学，朋友  ，他能掬一把同情泪，就相当不错了。没有人能道德绑架，让他替龙家做的更多。

  可李成舟怎么做的？

  他承担起抚恤失亲的孤儿的责任。

  远不止这些。

  当然，你可能不知情，但我了解得更多。

  李成舟为了平息老爷子对龙家的歉疚，他不惜代价，放弃一切，只希望为龙家讨个公道。

  追查罪魁祸首的过程中，他历尽劫难，甚至导致身体残缺！

  但他依然坚持初心，始终没有放弃。

  作为邻居、作为朋友，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世上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

  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之举？

  就算说他是铁肩担道义的典范，也不为过吧！

  跟《神雕》里的柯镇恶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这样侠肝义胆的邻居，朋友，试问天底下，谁不想拥有？

  所以，成叔这样有情有义之人，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稀罕！

  整个沟通过程，他看上去咄咄逼人，的确让我很狼狈。

  但他是龙儿监护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他根本没必要迁就我，照顾我的情绪。更何况，他对东方烁有恨。难免会影响他对我的好恶。

  尽管他知道，我与东方烁只是生物意义上的父子。东方烁造的孽，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我身上毕竟流着东方烁的血。

  设身处地，要他面对我时，摆出一幅跟面对常人一样的态度，未免太苛刻了。

  怎么可能嘛？

  所以，他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我也能理解，不过人之常情而已。

  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夸大事实，只是在揭露事实真相而已。

  他并没有道德绑架我，也没有只言片语，说让我承担东方烁罪孽的想法。

  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激发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魇。

  我过不了自己心理的关，所以才会这样。

  与李成舟无关。

  但作为当事人，我真的不喜欢他，也喜欢不起来。这也是我被打脸后的自然反应吧。”

  徐自陵脸上淡淡的笑了笑。

  “侠肝义胆，铁肩担道义。不错，你对成叔的评价，还算是公道。

  说实话，我了解了他的经历，也觉得他对朋友的义气，非常人所及。听了他的故事，还蛮敬佩的。

  我身边也有许多朋友。

  但能做到像成叔一样，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也只有你了。

  只不过读者代入感太强了，都讨厌他。算得上立场不同吧，倒是你这个当事者，还算客观公正。

  成叔把他调查的结果告诉了龙儿。

  于是龙儿知道了你那个便宜”父亲“，与她们龙家有血海深仇。

  虽然说，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前人犯下的错，后人是没有义务承担的。

  在知道你身上流着东方烁的血后，你认为，龙儿还能跟你在一起吗？”

  石梓轩神情黯然，沉思了半天，这才回应。

  “如果设身处地，父辈造的孽，爱人并不知情。

  她是无辜者，甚至是受害者。

  我或许可以原谅她。

  但两人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不敢想象与仇人的后代同枕共眠的场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若明知对方是杀父仇人的后人，两人还能在一起，那简直太挑战人性了！

  对不起，可我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我回国那段时间，龙儿强迫自己与我虚与委蛇，我就感觉得负疚。

  她当时得是多爱我，得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啊。

  我都不敢往深处想，越想就越感觉对不起她。

  所以，得到真相后，我真的很绝望。

  部分原因是为自己悲惨的身世。呵呵，白老鼠，TM的我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部分原因，是一种罪恶感。认为自己体内的血不干净，感到羞愧。

  但更多的原因，确是感觉到无法面对龙儿，无法面对爷爷。

  他们对我们多好啊。

  可是……，你明白吗？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内疚。让我有无地自容。”

  “还是龙儿才了懂你。她就是担心你这样钻牛角尖。

  所以龙儿知道真相后，也很绝望。

  便她知道，你是无辜的。

  而且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至到最后一刻，她甚至都幻想，过将真相掩埋起来，与你回惠城，从此远离红尘。

  或许，  你们还往象以前一样幸福。

  只可惜，你的行踪太诡异了，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认为你在追查你的身世。”

  石梓轩一愣。

  “那时，我怎么就行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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