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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隐秘,唾弃,站起


李惟安将军在战场之上失聪的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削破脑袋尖的想来探望她。

  有真正因为她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伤兵单纯的想要感谢,也有想要趁机巴结讨好她的云台官员,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才更显难能可贵。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纯纯的一直就看李乐之不安逸,腆着脸跑过来找打的。

  这种人说的就是水平威,那个在夺彩大会上使黑招,还出言嘲讽李乐之的官二代。

  他之前因为知道李乐之才是真正的李惟安时,而灰溜溜的龟缩了一段时间,现在好了,这当将军的人听不到了不就是个废人了吗。

  封向都督也闭门不管事了,那云台水师合该是他舅舅水汉广说了算啊。

  看这李惟安忙忙碌碌一阵子,最后还是给他做了嫁衣裳,光是想着,水平威就忍不住的想到李乐之跟前去好好瞧瞧她的脸色如何。

  李乐之刚躺在床上送走一批带着生鱼海鲜来感谢她的士兵,就看见水平威穿的大红大紫的,走了进来,看着就跟斗鸡似的。

  她这个人在记人脸上有些小毛病,见过一面的,就只对极美或极丑有印象,这斗鸡走进来的时候,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没记起他是谁。

  还要赵霁在她耳边提醒,才恍然大悟般,想起那个在夺彩大会上砍她柱子,嘲讽她的二百五。

  水平威一进来,就开始夸张至极的喊叫。

  “哎呀,我的李将军诶,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看在末将的心里那是真真儿的难受。”

  李乐之盯着他的嘴型,连去猜他说了什么都懒得,只淡淡的说话。

  “水将军,你牙上有菜叶。”

  “......”

  水平威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灰白的脸色涨得通红。

  “李将军...眼神倒挺好......只可惜,这样好的眼神以后也不中用了。”

  水平威捂了嘴,李乐之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可看身边赵霁要握拳起身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按住赵霁刚刚握紧的拳头,朝水平威伸出手指勾了勾。

  “水将军,你过来些,我有些嘱托想告诉你。”

  水平威不信,这李惟安有什么好嘱托给他的。

  “你过来呀,如今我双耳失聪,封向都督闭门不出,不就是你们水家把云台道给撑着的嘛。我还有些公务上的事想托你转告给你舅舅。”

  这么一说,与水平威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当即颇为自得的朝李乐之床榻走过去。

  “什么事啊,其实李将军能这么快认清现在的局势是极聪慧的,我就勉为其难......”

  “啪——”

  一巴掌从他的左脸扇过,将水平威掀翻在地。

  “你,你!”

  水平威捂住脸,惊慌愤怒的大叫。

  “你再过来。”

  李乐之继续朝他勾手,吓得水平威连连往后爬。

  “我让你再过来。”

  李乐之看着他,那眼神不是在看自己的士兵,而是在看战场上的敌人死尸。

  水平威这才终于想起,眼前的人再双耳失聪,她也是战场上杀敌万千的战神将军。连舅舅都束手无策的海匪头领被她开膛破肚,枭首示众。

  她总是笑盈盈的,他差点忘了她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

  “过来。”

  话语再一次响起,他不敢再退,但也不敢再进,偏偏又不能不进。

  斗鸡磨蹭着又到了她眼跟前,李乐之两只手指挑起水平威的下巴。

  “回去告诉你舅舅,做人还是夹着尾巴点好,养出来的没用孩子也该学着低头。”

  “莫把别人的忍耐当胆怯,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拍拍水平威的脸,无趣的躺了回去。

  “滚吧。”

  “诶诶诶......”

  水平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仿若后面有鬼怪拿着斧头在追击一般。

  一批批看望的人来,一位位无措的医师离开......

  李乐之疲惫到不想再去读任何人的唇语,她仰躺着,双目无神。对身边的赵霁说道。

  “赵霁,带我出去吧,逃出去这间屋子。”

  “好。”

  李乐之说什么,自然是什么。哪怕她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赵霁也用披风加棉被将她好好包裹,用斗篷把面容遮住,背着她逃出身后的屋子。

  看着两人重叠的背影,崔九站在崔景樾身后,抱拳询问。

  “公子,是否要属下追上去?”

  “跟着吧,别被他们发现了。”

  哦,应当也发现不了,因为能辨数里之外动静的人,什么都听不到了。

  赵霁没问李乐之到底去哪,他权当做车夫,在马车上驰车狂奔。

  李乐之就靠在车门上,见周遭景象如云烟掠过。她自到了云台道,就从未有机会好好的游览过这被称为烟雨仙境的地方。

  现在仔细瞧着,确实与都城不一样,他们的树木总是四季常青,比起冬日里从不下雨的都城,这里还会偶尔来一场细雨,打在青石板路上,伴着被马车辙碾碎的腊梅花瓣零落成泥。

  “真香啊,赵霁,我们买束腊梅回去吧。”

  “好,回去给你用崔景樾最宝贝的那个越窑白瓷瓶养起来,能香好久呢!”

  李乐之点着头,手上多了束淡黄沁香的腊梅。

  马车又驶过一家就要关门的早点铺子,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蟹黄汤包”。

  “我要吃这个。”

  “好!”

  “赵霁,我想买这个。”

  “买!”

  “赵霁……”

  “全包起来!”

  最后都不肖李乐之说,她的眼神在哪个店家的东西上多停留一刻。下一秒,这些玩意儿就落在李乐之怀里。

  多到今日出门的马车都快装不下,李乐之还要出来和赵霁一起坐在驾马的外橼。

  她今天没使易形术,整个人躲在宽大厚实的银鼠毛斗篷里,活脱脱就是个爱玩调皮的大家小姐。

  赵霁见她微微露出的鼻尖被寒风吹的有些冻红。一手控马缰,一手去扯斗篷的帽子,让她的鼻子也护在温暖之中,不受严寒。

  “谢谢你,赵霁。”

  赵霁因这突来的谢意而转了头。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从甘州到云台,我做任何事你都支持我……我这一生有你这样的朋友太过幸运了。”

  赵霁摇头,对她慢慢开口:“我的命是你救的。”

  我就是你的,

  做什么,都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李乐之是谁?是与他一同参军的同袍,是在疏勒地牢救他性命的恩人,是每一仗都在他身前战无不胜的将军……

  是他的金大腿?

  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梦中爱人……

  他什么时候对李乐之有男女之情的?

  是在那个夜晚湖泊中无意瞥见,不辨雌雄的月下精魅,

  是阴暗地牢里坚定决绝的身影和单薄温暖的怀抱,

  是一同参军路上的每个点点滴滴……

  他的情愫起的太早太早,早到不知她是女儿身。

  都城男子好龙阳者不知凡几,男女通吃的也屡见不鲜。

  但他肯定自己不是其中一员,可那晚月色太美,他对自己的同袍起了兴,幸好湖水冰凉,压抑住了他的反应。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唾弃自己,又忍不住靠近这个矮矮又厉害的不得了的惟安同袍。

  直至李乐之在他面前坠下甘州城墙头时,他终于了悟自己那该被唾弃的隐秘情愫,

  他爱慕着李惟安,无关男女,只要是她,那个说给他大腿抱的人。

  所以在知道惟安是女子时,他没太多反应,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他不怕世俗眼光,他只想待在惟安的身边。

  断袖?良缘?

  他只怕惟安不想他待在她身边。

  回到都城,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翻遍都城适龄女子人家,发现惟安竟然是李卫将军的女儿,如今还要成为太子妃。

  他那不是很聪明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了,这下连情夫都当不了了……

  所以在李乐之婚约被毁后,他简直高兴的差点儿把宁国公府的房顶掀翻。

  他也才那么急吼吼的跟来云台。

  至于崔家那小子心里想什么,他能不知道?!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那个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世家冠玉更能配的上乐之。

  乐之,本就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所以他一直装傻,将自己划入挚友的范畴,情难自抑时,才偶有越界。

  不过……比起太子殿下,他更希望李乐之和崔景樾在一起,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当情夫!

  皇宫大内,崔府大院,还是后者的墙更好翻些……

  “赵霁,赵霁!”

  飘远的遐思被身边的人给拉回,李乐之推推他,

  “你让开,我来驾车!”

  “不行,你还在养伤。”

  李乐之看清赵霁嘴里的拒绝。

  “嘿,夸你两句还喘上了,本帅命令你,我来驾车。”

  这下不等赵霁拒绝,李乐之提起他的后衣领就往车内一扔,赵霁毫无防备的跌坐在满车厢的礼物堆里,无措的挠挠后脑勺。

  李乐之抓住缰绳,一把掀开碍事的斗篷帽子,她立于马车之上,手中缰绳控着两匹黑色骏马。

  长鞭落下,马车飞驰

  “乐之,太快了!”

  赵霁喊着,想从礼物堆里爬起来,只是李乐之根本听不到。

  她听不到身后的喊叫,听不到马匹的嘶鸣。

  但她能看到,看到周遭事物的一切,她也能感受到疾风飞刮面庞的冷厉。

  “耳聋又如何!听不见又如何!”

  马车早就驶出街市,顺着海岸飞掠。

  “天要生我李乐之,诸般磨难,千般考验,自有老天的安排。”

  “而我李乐之也有我自己的活法!”

  她受够了不可医治的失望,看烦了一个个真情假意的安慰。

  只是一双耳罢了,她还有眼,可以观清敌来方向,她还有感知,风会告诉她敌人从何处向她袭来。

  自怨自艾,从不是她李乐之的活法!

  “赵霁,我们去伤兵营看望伤兵。”

  她只是听不见,可四肢俱全,能吃能喝。那些待在伤兵营中的将士,再没她这样幸运。

  双目被火药灼伤者,四肢腐烂锯断者,甚至还有被敌人削掉一半头骨,却还痛苦的活着……

  她没时间,也没理由再龟缩于屋内,理所当然的接受最好的医治,最体贴的照顾。

  还要怨恨老天给她的磨难?

  不,她要站起来,她要去看大景的士兵,去看自己的同袍战友……

  ——

  伤兵营今日迎来了稀客,双耳失聪的惟安将军来了军营。

  其实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不是没来过伤兵营,但大多逢场作戏,流两滴眼泪,说些勉励的空话,拨些抚恤,收拢军心罢了。

  可惟安将军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这样的将领一般都会在病榻上多待些时日,让朝廷,让陛下知道,他作为将领有多么身先士卒,为国尽忠。

  可今日,惟安将军才刚能下地便来了伤兵营,并且身边只带了自己的副将。

  一身便服就到了伤兵营,实在让他们匪夷所思。

  李乐之撩开营帐门帘,一进来就闻到刺鼻的气味,她看了赵霁一眼,赵霁从怀里拿出纸笔。

  伤兵营的营长见主帅来了,殷勤的大步上前迎接。

  “李帅,您这伤还没养好,怎么来我们这儿了?快快快,把门帘关上,别让冷风出进来了。”

  “我自己看看,你先下去吧。”

  赵霁冲营长作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跟上李乐之的步伐。

  “主帅,主帅!”

  一个躺在窄小病床上的小兵小声的喊着李乐之。

  赵霁听见了,拉住李乐之,跟她指那小兵。

  李乐之走过去,半蹲在地上,能更好的看清小兵的嘴型。

  “怎么了?”

  “我,我想亲口对您道谢,要不是您从死人堆里把我捞出来,我早就见阎王喝孟婆汤去了。”

  李乐之认出他是自己救的第一个伤兵,善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当主帅的不救士兵,谁来救?”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你这伤只在腿上,怎么全身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赵霁听李乐之这样说,立马凑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李乐之转头对小兵说:“你好好养伤,我要将这伤兵营仔仔细细地转一圈!”

  “主帅!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您。”

  “不,你好好休养,这些牛鬼蛇神,我自己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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