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塔上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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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提到被丢掉的徽章的时候,吕泽翎显然愣神了好久。——那种愣神与其说是百感交杂…不如说是好像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大半天后他才猛一拍掌,醍醐灌顶又恍然大悟地想起来了似的。
反应过来的他耸耸肩,显然不觉得这事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现在也不是破谜者了,放在那边也只是放在那边。…现在的我,只是神明的恩惠之下小小的一介子民罢了。”
………吕泽翎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 小伙伴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吕泽翎。他们会不会…难不成就连他们中的谁、终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吗 ?
“我从前也像你们这般活跃…如今想起来也还算怀念。——但在这里…直到那一天为止。我才发现我从前追随的东西是多么可笑。”
吕泽翎笑了笑,像是过来人一样对着几个孩子讲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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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本该死去的人…以他年轻时候的模样从塔中走了出来。
吕泽翎见过他年轻的模样——在几天前,这位老人…不、现在变成年轻人了…他还给他看过,怀念了一下年轻时候的好精神。
「但是时间一去不复返啊。」吕泽翎叹了口气,为老人感到怀念。
但老人 (*几天前的年轻人) 却没有那么悲哀,只是笑着说「我的青春很快就会回来的」。
确实如他所说…。从塔中走出来的年轻人,笑着和吕泽翎挥了挥手打个招呼,说「你看,我的青春确实很快就回来了吧」。
甚至还保有着以前的记忆。………就像是时间倒流、就像是新生那一般。吕泽翎呆呆地看着年轻人边走边伸懒腰,嘴上念叨着今天中午做什么午饭好。
…这就是「永生」。吕泽翎突然想到。这就是「Senmorteco」(*森莫特科)。
“你们的那座塔…应该没有规定说不给外来人去爬吧 ? 。”
吕泽翎对大祭司说。
“我希望我可以进去看一眼。”
面对吕泽翎提出的这个要求,大祭司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吕泽翎。
吕泽翎愣住了。…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被拒绝,自己要如何反驳争取的说辞昨天在床上也编好了,甚至制定了「如果再被拒绝要如何逃过所有人的视线偷偷摸摸登塔」的计划。
他想了那么多的计划,却唯独没有猜到大祭司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他的这个请求。
大祭司看出了他的猜疑,却只是神秘莫测地拍了拍吕泽翎的肩,将手中的钥匙递的更前面些。
“你的到来是神明的意志…更是神明的期望。”大祭司说,“祂凝视着世间的一切,而我们作为神膝下爱子,又怎么能违背祂的意志呢 ? ”
………好吧,这帮白色袍子的人说话确实都是这个风格。吕泽翎这才犹豫着伸手接过大祭司递来的钥匙,又不解询问: “你不害怕我对你们的神做出些什么吗 ? ”
大祭司的颜面还是躲在白袍之下看不清,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祂绝不是那种轻易能被推翻的伪神。”
大祭司说。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却又有着十足的重量。它长久的萦绕在当时的吕泽翎心中,一直在耳边回荡着,就算他已经打开了「塔」的大门,踏上了那个向下的楼梯。
这个村庄被宗教渗透的很深,甚至渗透到日常的用语之中。
例如说,所谓的「深渊之上」…深渊自然是指这个巨大的深坑,而「上」说的其实是正常的下。原住民口中的「神明」居住在「深渊之上」的意思,也就是这个塔——这个向下生长向下建设而起的塔——的尽头就是「神明」的居所。
就连这座巴别塔其实也不是向上建立的,而是一路向下的。
塔的内部没有什么灯光,在提前征得了大祭司的同意之后,吕泽翎从村中取了一柄煤油灯,用以照亮前路。
这里的地理环境本身就阴暗潮湿,也没有什么日光。因此这座通风条件更差劲的塔的台阶上总遍布着青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呼吸、踩步、火苗摇曳…在宁静的塔中、这就是唯一的生机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吕泽翎突然看到了光…是的,光。
那是一种什么光芒呢 ?
柔和的、白皙的,就连呼吸里都沾染着清冷的甘味潮湿。脚下的台阶何时褪去了灰黑与青苔 ? …不知道,但低头看去的时候,脚下确实是白玉做的台阶。
仿佛感应到某种感召似的…吕泽翎朝上 (*下) 走去。
那是一座巨大的殿堂。洁白的女皇——不、不 …他怎么能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祂 ? 。白皙的指节,丰满的胸脯,如水中睡莲一般层层叠叠绽开的裙摆。那娇小的脸颊在圣光之下半掩着,带着某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仿佛感受到吕泽翎的到访,祂睁开了眼。那像是纯正又不含一丝杂质的红宝石,无机质一般冷冷地扫过到访之者。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人形的生物却怀着非人形的心脏,那双红瞳看着吕泽翎,但也仅仅是看着。瞳孔的深处什么也没有映照出来。
这是一场朝见。吕泽翎突然这么想到。
“人之者…你来了。”
祂伸出了手,那双尖锐的、珍珠白的手前探,像是邀请着逾越此地的人与祂勾肩共舞。但神又怎么会如此开恩与人相牵手 ?
“披荆斩棘而开的人之者,我将赐予你、足以与你那可怜而愚昧勇气相匹配的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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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你们也许还无法理解——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神明确实是存在着的。”吕泽翎说。
“啪。”
吕义桃突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她猛地一拍桌子,借由这巨大碰撞声响打断了吕泽翎的话语。
迎着父亲探究的眼神,吕义桃则摆出一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转身离开座位去拉多多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催促道: “时候到了 ! 你看你们聊的多认真啊,都快错过了 ! ”
认真 ? 多多茫然回忆了一下刚才他们干了什么…。在门口随便寒暄两句之后,他们抱着对「这家人的孩子到底有几个」的疑惑吃了一顿午饭。
啊、吕义杏虽然真的没有和其他人有什么搭话,但还是有碗筷的。而且瞧那正常的吃饭模样………多半应该大概也许还是一个正常的活人吧… ?
多多想了半天愣是没个结果,他茫然地看看同样茫然的小伙伴们,又看看拖着自己的吕义桃…吕义桃还记得招呼一声其他人快点走。
总之,多多特别不识趣地疑惑道: “咦 ? 我们接下来又要去干什么吗 ? ”
吕义桃恨不得满脸写上恨铁不成钢,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演着: “你们的同伴差不多到点回来了,你们不去接吗 ? ”
“哦…哦……哦。”多多依旧顶着一张茫然脸。但事已至此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跟着吕义桃走比较好…吧 ?
吕义桃就这么扯着多多往外面走,已经快走出门了。唐晓翼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礼礼貌貌地和吕泽翎道了个别就带着洛基也忙跟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小伙伴愣了一秒,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连忙跳下椅子跟上伙伴们的脚步。婷婷还记着一边走一边和吕泽翎打个招呼: “叔叔,我们先走了,再见——。”
吕泽翎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些许诧异——但那也只有一瞬间。
他仿佛猜到了吕义桃的意图,又好像没有猜到似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但他也只是挥手和孩子们告别: “好吧,那我们只能下次再聊了。”
“…那不会很远的。——等到你们见识到神明的神迹之后。”
吕义杏坐在椅子上,看着吕义桃孩子们跑了出去,却始终没有挪动一下。他端起面前的吕义桃刚用过的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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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桃姐…姐,我们——我们到底…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地跑出来啊………我…我快累死了…。”
多多被吕义桃拉在背后,由于他的身高比较矮腿又比较短,吕义桃走一步他得走两步。以至于没走多久,多多就走的累了,只能像是一条旱死的鱼一样挂在吕义桃的后头。
吕义桃拉了拉背后旱死的鱼…不是,吊在后面的多多。回头确认了一下吕泽翎没有跟出来之后,她才有些放慢了脚步…但也只是放慢了脚步。
“你们没有听出来吗 ? ”吕义桃焦急地往村子中央走去,一边和孩子们解释道,“如果那帮老家伙真的希望唐禀羽成为那个祭品的话,肯定会去培养她对神的敬畏心…——你懂吗,肯定会带她去那个塔那里 !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鬼东西是什么…但你们放心她一个人去 ? ”
多多有所感应地看向唐晓翼,跟在所有人后面的少年人神情也有些严肃,不动声色地时不时往陷坑那边望去。虽然他没说些什么,但显然还是在挂心唐斌羽的。
是啊…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虽然唐斌羽的战斗实力很强,而且性格并不是那么好…但他们最终还是曾共经生死的伙伴啊。
“唐晓翼…”扶幽抬头看向边上的唐晓翼,“你觉得…唐斌羽他…他…会没事吗 ? ”
唐晓翼低头扫了一眼这几个孩子,才迟迟反应过来自己严肃的表情似乎也让孩子们产生了一些忧虑。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脸上神情迅速调整回平时那般高傲模样,从鼻子中「哼」上一声,伸手敲了一下扶幽的脑袋: “如果那家伙都摆不平,你们岂不是更危险 ? 担心别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吧。”
扶幽委屈地抱着自己脑袋被赏了一爆栗的地方。——但他其实也没那么委屈。毕竟唐晓翼说的也没错,唐斌羽如果真的会面对那些危险——在唐斌羽目前位置上放上他们五个人中的随便谁都比唐斌羽容易出事。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也从塔下去一趟 ? ”婷婷单手扶着下巴,严肃地思考着,“毕竟我们是六个人,还有提坦、洛基和查理老大跟在我们边上,万一出什么事也能有所照应 ? ”
再者,听吕泽翎的讲述。大祭司其实不排斥外来者去朝见「神」,甚至还会在一定范围内提供帮助。
唐晓翼没做评价,只是用眼神示意孩子们看着前边: “——在那之前,为什么我们不找那个人聊聊天 ? 。”
他们前往陷坑的道路上刚好会路过旅馆。而旅馆的前面有一个白白的东西在店门口飘啊飘飘啊飘,乍看上去和幽鬼似的……………。
等到多多定睛一看,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被那个白色的东西——白色的人知道自己被当成幽鬼,他肯定活不过今晚。
“唐斌羽 ? !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小伙伴们惊喜地喊道。
全程躲在洛基毛发里的提坦闻言立刻抬起脑袋来。眼神不好的小蛇对孩子们的话语极其信任,想也不想就一马当先地从洛基身上滑下来窜了过去。
“妈妈—— ! ”提坦就差眼角挂它两行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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