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铁汉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刘霂心里也能理解一些他此时的心情。

  其实在古代，外出讨生活的人很苦，能干时别人就用你，一但老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有良心的东家还能给你点补偿，没良心的东家就直接把人往外一轰，是死是活都没人管了古代也没有工伤赔偿这一说。

  刘霂看着程铁汉说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这个，听他说过他老家在平凉，现在好像是没什么人了。”

  “那这样，你把他叫来，我们商量一下他以后的事。”

  “是，公子。”

  不多会，老余跟在程铁汉身后走了过来。

  “老余你的胳膊现在怎么样了，还疼的厉害吗？”

  “回公子的话，这两天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多谢公子关心。”

  刘霂继续说道：“刚才铁汉来说了你的事，我们也在商量怎么办，现在想问一下你自己是否有什么打算？”

  老余看了一眼程铁汉，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说话。

  这时程铁汉说道：“公子在问你呢，你心里怎样想的就怎样说。”

  老余这才又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公子，我的手废了一只，以后恐怕不能再赶车了，我想这次能不能多给我些钱做为安家费，等回到街亭我看能不能做点一只手能干的小生意。”

  刘霂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想了两条路，你自己看看选哪一个。

  第一，就是你说的如果你想回街亭做点小生意，我给你一笔钱，这次你酬劳的二十倍，足够你去做生意的了。

  第二，第二，就是你可以留在这里，跟着陈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酬金我按照招的内待的酬金给你，以后你还和大家一样，这样你就有了一个地方讨活了，一直到你做不动了，我刘霂的回乡信栈把你养起来，只到你死的那天，你觉得怎么样。”

  刘霂这话一说完，屋内在场的人全都呆住了，他们只是以为是商量老余的善后事情，没想到公子说出后面这番话，连平时稳重的程铁汉也呆在了原地，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其实对于这件事刘霂也想过好久了，古代生产能力低下，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有些人一生恐怕都没有成家的机会，很多人可能到老了或是伤了残了，都不知会死在哪里。

  所以更别提什么老有所依了。

  这个承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可是实实在在看的见摸的着的，恐怕比给再多的钱都更让人心里踏实。

  刘霂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凝聚人心、团结意志的方法了。

  有人可能觉的刘霂这样做只不过是想邀买人心。

  可能让人在老了、伤了做不了事的时候，有一个最低的保障，就算是邀买人心，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刘霂一直觉得，当人连饭都没的吃的时候，有人愿意给你吃的，那比那些只知拿礼仪教条说大话的人，不知要好多少倍。

  老余半天才缓过来，又怕自己听错了，就又小心的问了一句：“公子，您的意思是您还愿意用我这么一个伤残之人，老了干不动了也能在这里讨活？”

  刘霂笑着看着他说道：“怎么我刚才说的不够明白吗？”

  “谢公子给我的活命之恩，我在江湖漂泊多年从未听到过如此感人之言，此恩大过天；我余成今日在此发誓，从今以后，我余成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如有二心，天诛地灭！”说完就伏地大哭起来。

  这一哭把门外的好多新招的伙计都给招了过来。

  刘霂一看这样，心想你别再让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几个怎么你了呢，赶紧让人把老余扶了起来，。

  老余一边哭一边说：“我余成，半生漂泊，心想到老了干不动了，不知哪一天就会死在那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到时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今日得公子所诺，如再生之恩，余成无以言语来明心中感激之情。”

  “老余快快起来，无需太过，霂以后还有大把用你出力的地方呢。”

  刘霂扶起老余，走到门口向众人说道：“以后不光是老余，还有铁汉，还有所有跟着我的人，以后凡事遇到这样的事，人如果伤了、残了，有家愿意回家的，我给他一笔安家费，没地方可去的，就留下来，我刘霂给他养老送终，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跟着我干就是我刘霂的兄弟。”

  此时程铁汉也是眼角含着泪水跪向刘霂：“手下程铁汉愿追随公子，此志，天地为证，生死不改。”

  “我等愿意追随公子，天地为证，生死不改。”门外的众人一起向刘霂下跪行礼喊道！

  此时刘霂还不太知道，自己开始征程的第一步，其实真正意义上是从这里走出的。

  后来刘霂听程铁汉说，他和余成其实是在军中认识的，两人意气相投成了最好的朋友。

  他们所在的军队是陇右的一个小军阀，曾经也闯州占县威风过，打过很多仗，后来他们的地盘、军队被另一个更大的军阀吞并了，将军也战死了。

  于是大家就地解散各找前程，程铁汉是早就厌倦了这种你争我夺的混战生活，于是回了老家，找了个赶车的活计。

  余成本也是回了自己老家的，但回去后才知道家人早已病故了，无奈之下漂泊外乡讨生活。

  直到了去年，混的不如意的余成来到街亭讨活，正好碰到了多年不见的程铁汉在赶车送货。

  两位战友再见已是中年，相拥而泣，诉说着分别后的过往和生活的不易。

  在得知余成的境况后，程铁汉便跟他说了自己在做的活计，虽不能富贵，但养家糊口问题不大。

  随后余成便跟着程铁汉做起这个，直到这次跟随刘霂押送信件货物在五里亭遇袭。

  在外漂泊，无依无靠，那种孤独无奈的心情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的出来，就像是一生呆在黑暗里的人，最后他最想的无非是能把自己留在有阳光的地方。

  刘霂此次的决定是去除了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一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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