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把苏小慵接回云隐山时，岑婆的院子里已经飘出了饭菜香。

“笋丝肉丁。”李莲花抽了抽鼻子，笑道：“幸亏我们赶上了，师娘做了你爱吃的菜。”

苏小慵还没说话，已经坐在饭桌上的笛飞声笑道：“早知道你们会回来，就让厨娘多做两个菜了。”

李莲花笑道：“你不知道不要紧，师娘知道就行。”

岑婆笑而不语。

笛一诺想说什么，秋娘拍了拍她，示意她去帮笛白杨端饭菜。

没想到李不惊接话道：”我也知道。”

李莲花呵呵笑道：“看，不惊比笛叔叔聪明。”

李不惊自信地答道：“娘说过，你是这世上最会哄人的。”

苏小慵柳眉一扬：“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李不惊想了想，道：“你说爹是大骗子的时候。”

李莲花拉着一脸尴尬的苏小慵坐下，顺便给他儿子碗里夹了一大块肉，道：“快吃饭吧，吃饭时不要说话。”

......

几日后。

夜晚，

随意居内。

两个孩子都已经回房睡觉去了，秋娘坐在一把椅子上，给笛一诺的鞋面上绣一只花蝴蝶。

笛飞声从外面进来，坐在床边，也不上床睡，就那样默默地盯着她的侧颜。

秋娘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他：“老笛，有事吗？”

笛飞声道：“嗯，我有话要问你。”  他伸出手，拍了拍床沿。

秋娘哦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他走过去。

笛飞声侧过头来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眼前这个女人，比刚刚来云隐山的时候要稍显丰腴，皮肤也白皙水嫩了许多，看着更有女人味了。

笛飞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脸上却没有笑意：“苏小慵说，我应该给你个名分。”

秋娘一怔：“小慵，怎会和你说这样的话？”

笛飞声的手指，沿着她下巴，往上摩挲着到了她的唇：“她自然是不会直接和我说。”

秋娘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苏小慵借李莲花的嘴来说的。

秋娘笑了，笑得很柔很柔：“小慵，待我，一片真心。我，真是命太好了，能遇见她这样好的人。”

停在她唇上的那只手指僵了一僵，然后，突然离开了。

笛飞声冷冷地道：“我以为你命好，是因为遇见了我。”

秋娘垂下了头，低声道：“自然，是因为遇见了你，才会遇到她。”

笛飞声瞟了她一眼：“那，你觉得她的建议如何？”

秋娘不答，起身朝她刚坐的椅子走去。

笛飞声诧异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秋娘坐了下来，拿起那只缝了一半蝴蝶的鞋子，轻声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名分，只要能让我一辈子留在你和孩子们身边，我就知足了。”

笛飞声翘起了二郎腿，双眉微蹙：“那，如果我给别人名分呢？”

“啊！”  秋娘手一抖，针扎进了食指，疼。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飞快地看了笛飞声一眼，后者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是真的在认真地问她？

秋娘收回了目光。

她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

她很想说，没有关系，我都能接受。  但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  笛飞声仍然定定地盯着她，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秋娘嘴唇开始微微颤抖，她突然很想哭。

但她不能哭。

可是越忍，她就越觉得难受。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里掉落在她手背上，秋娘极力压抑着想不哭出声来，可是，她做不到。

终于，秋娘扔下手中的鞋子，起身就往屋外跑去，边跑边用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

然而，一道人影突然从后面追了上去。秋娘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打横抱起，又回到了房间。

笛飞声将她一把扔在了床上，然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嘲讽地道：“要哭，就在我面前哭。”

秋娘把头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笛飞声坐在了床边，一言不发，嘴角却浮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等到被子里的哭声终于停止，秋娘听到了那个男人戏谑的声音：“  我说过的话太多，你没必要每句都记那么清楚。人是会变的。  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兴趣找别的女人。  所以，我会给你一份婚书。你觉得如何，还是，你要继续装大度说无所谓呢？”

秋娘终于明白，这个往日不苟言笑的男人居然整晚都在戏弄自己。

但是，她没有掀开被子，而是继续躲在里面。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一定是梦。

掀开被子，梦就会醒。

她无论如何也不要醒来，直到，等得不耐烦的笛飞声将她连人带被子都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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