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天空还在下小雨，冰冰凉凉的雨丝打在程苒眼睫上，她轻轻地蒲扇了下眼睫。

  盛诀站在她跟前，跟她一起淋着雨。

  盛诀低头，一眼就看见她扎着创口贴的手，“手怎么了？”

  程苒把左手藏在背后，仰起头问他，“为什么要打他？”

  盛诀答非所问，“好学生也翘课了。”

  程苒深吸一口气，“盛诀，我问你为什么要打许峰？”

  “程苒，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我打了他，你心疼了？程苒，你的心装的人可真多啊，是个男的你就打抱不平。小叔是，这个许峰也是。”

  “我真的后悔，没把他打死。”

  程苒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着。

  她想听到什么答案，这答案摆在明面上，还需要什么答案呢。

  “我说得再多，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狡辩？”

  “在你心里，我反正就是这么不堪的人，不是吗？”

  雨一直在下，盛诀心里的雨也没停过。

  昨晚仍然是一夜无眠，今早去浴室洗漱，用毛巾擦头发，看见镜子的人，眼底乌青一片。

  盛诀一拳砸在了镜子上，顿时，镜子四分五裂。

  为什么会这样？

  “盛诀，我……”

  “程苒，你不是一直都不待见我吗，你讨厌我，出了这事，你不是高兴么，现在装模作样，到底是有何居心？”

  误会一旦造成了，就再也解不开。

  盛诀认定程苒是偏袒许峰的，今天破天荒主动来找他也是为了给许峰出口气，也是，她能主动来找他就是怪事。

  “程苒，不要来找我了。我看见你，很烦。”

  盛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苒浑浑噩噩回了教室。

  她在手机上下了微博，随时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舆论持续发酵，眼看压都压不住了。

  小叔知道这件事了吗？

  ……

  盛怀宴按揉着太阳穴，助理进来汇报说，网上出现了不利于盛家的消息，要不要阻拦？

  “什么事？”

  “盛少打了人，网上都在谴责他利用权势霸凌同学，现在网上乱成一锅了。”

  “去处理好。”

  助理：“好的。”

  “对了，盛董让您回去一趟。”

  盛怀宴摘下眼镜，闭上眼在椅子上静坐了会儿，才拎起衣服出去。

  路上接到校长的电话，低声问他该怎么处理。

  盛怀宴耳边贴着手机，左手在膝盖上一下一下轻点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校长在电话那头不敢催促，耐着性子等着。

  “校长打算怎么处理？照片视频都有，能证明什么？”盛怀宴沉着声，问，“还是说校长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盛先生，这……”校长磕巴了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找那位同学把事情私了了。”

  挂断电话，司机侧过头低声说，“盛总，到了。”

  长腿迈出，盛怀宴冷着一双眸子，助理上前一步，“盛总，已经处理好了。”

  “保镖已经把盛少带过来了。”

  “好。”

  盛怀宴推门进去，房间里的盛东凌正在大发雷霆，厉声数落着盛诀。

  盛诀蜷缩在沙发上，懒懒地掏了掏耳朵，偏头看见盛怀宴进来，他也没个正形，一股懒劲儿。

  盛怀宴把衣服解开，脱了，搭在椅背上，坐下，点了一支烟燃着，也不抽。

  盛东凌被呛了一下，皱起了眉，“怀宴，你怎么看？”

  “这小子我根本没法管教。”

  “大哥，你的儿子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轰隆——

  盛东凌瞪大眼，脸上受不住的抽搐了下，他去看盛诀，他明明好好的，哪有快死的样子，倒是快要把他气死了。

  “怀宴，”

  盛东凌眼里是不可置信，“盛诀这小子一天跳得比谁都高，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靠近了点，才发现盛诀脸色确实不太好。

  “他……”盛东凌转头望着盛怀宴，企图从他嘴里听出什么来。

  一支烟快要燃完了，盛怀宴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他站起身，走到盛诀旁边，睨着他，“盛诀，小叔打算送你出国。”

  盛诀听到这，死寂的眼终于有了波动，甚至起了一丝裂缝。

  裂缝变大，盛诀倏然站起身，跟盛怀宴平视，“送我出国？”

  盛怀宴点头，“是的，你这种状态不适合待在国内，必须尽快治疗。”

  盛东凌左看看，右看看，终究是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

  “我不去。”

  “由不得你。”

  “我不去，小叔还要把我绑去不成？”

  “可以试试。”盛怀宴说，“你治疗好了会接你回来，如果你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也可以待在国外。”

  “小诀，小叔想了一天，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会死的。”

  “是吗？”盛诀冷哼，“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盛诀生病了，盛怀宴不跟他争执，这样会激怒他，“机票已经买好了，东西不用收拾，需要用什么去那边再买。”

  盛怀宴贴心安排好一切，盛诀眼里只有恨意，熊熊大火仿佛要把他吞噬，他气到极点，攀到窗户，盛怀宴大喝一声，保镖闻讯而动，把盛诀架了下来。

  盛诀红着眼，“盛怀宴，你敢动我，我跟你拼命！”

  盛怀宴让保镖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手机我先保管好。”

  “盛怀宴——”

  盛诀大吼，“我要杀了你。”

  “等你有那个本事再说这句话。”

  盛诀被保镖架住，根本无法动弹，他猩红着一双眼，瞪着盛怀宴。

  对于他的仇视，盛怀宴照盘全收，他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听得很快。

  “小叔。”

  这软软，柔柔的声音一出来，盛诀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盛怀宴瞥了一眼盛诀，看他安静下来，他把手机开成免提。

  “小苒，吃饭了吗？”

  “吃了，小叔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把盛诀送出国。”

  电话那头默了会儿，怕盛怀宴等很久，程苒声音急急地冒出来，“小叔，您是因为盛诀打架才想把他送过国吗？他……这件事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盛诀不是那种人，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的，要不要……”

  说得很急，程苒又紧张，手心都在冒汗，说得颠三倒四，最后才问，“小叔，一定要把盛诀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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