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了，然后我死了。”莫绥与随口乱编。

  “是什么样的世界末日呢？”

  “很可怕的那种，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我也不例外。”

  单秋问：“那我呢。”

  “…你还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很精神。”莫绥与担心单秋继续问下去，赶紧道，“只有了这么一些想法，没有别的了。”

  单秋安静了。

  他怎么不说话了？困了吗？又睡着了？

  莫绥与百思不得其解时，躺在他身旁的单秋有了动作，单秋抬起手臂，放在了莫绥与的身上，一言不发。

  我靠他要干嘛……

  莫绥与强装镇定，“…做什么？”

  “那些想法真的很不好。”单秋说，“你死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会很没意思，等到我觉得无聊时，我也不会活下去。”

  “……”

  “莫绥与，为什么你这么热，需要我开空调吗？”

  “……开吧。”

  单秋坐起来，走到了房间门口柜子旁，拿起了上面的遥控，点了开关，调好了合适的温度，空调也运作起来，没多久，屋内就冷了起来。

  他拿着遥控走到了床边，又躺了上去。

  “还热吗？”

  莫绥与感觉脸上的热都要被冷空气带走了，“…不热了。”

  “现在睡得着吗？”

  “应该一会就可以了……”只要闭上眼，莫绥与就会想起那个梦，他放在被子里的手移到了自己的侧腰旁，摸到了那凸起的痕迹。

  为什么我不让这痕迹消失。

  为什么…我没有推开单秋。

  为什么……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曾经的我是对单秋有好感的，可能是在日常相处中累积的，也可能是单秋的脸加了分。

  也就是说，我喜欢他？

  莫绥与心情复杂，可现在的我真的把他当朋友…而且梦里的单秋也说了，他不会喜欢任何人，只是觉得我有趣而已。

  这场单相思万万使不得，若是有一天单秋不觉得这有趣了，毫不犹豫走了，那我该多伤心。

  那我要当以前和单秋的相处全部不存在吗？

  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难如登天，记忆一点点恢复，曾经的情感和感觉同样都会回来，根本就是没办法……

  “莫绥与，我知道你在撒谎。”

  “……”

  “不是想法，是梦，对吗？”

  “我……”

  单秋继续道：“但梦到的不是什么世界末日，对吗？”

  “……”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猜一下吧，你梦到了过去的记忆，那跟很不好的事情有关，对不对？”

  很不好的事情…

  莫绥与没回答，他这才想起了，单秋可以看到一个人魂魄的颜色，在单秋面前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你不想回答，害怕我看出来你有没有撒谎吗？”单秋说，“梦到了有关过去的记忆，那很不好的话你说出来也没关系，我说不定可以解答你的心头所惑，但是你选择沉默，也就意味着那跟我有关。”

  “……不是。”

  “撒谎，确实跟我有关。”单秋想了一下，“以前我跟你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呢？”

  单秋想不明白了，他在等莫绥与的回答。

  “因为，有的事我不能接受。”

  莫绥与的这句话确实没有撒谎，单秋也看不出来了，“等你全想起来，就不会觉得有问题了。”

  黑暗中，单秋一直在盯着他，“莫绥与，想不想我跟你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不了。”

  “是我以前的事情哦。”

  莫绥与一愣，“那你说。”

  “其实我以前很崇拜我的父亲，很想在他面前证明我自己，也很想一直赢下去，我不知道死是什么，也不知道死有什么感觉。”单秋说，“直到有一天，一些人合作了，想要杀死我。”

  “…后来呢？”

  “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生命受到威胁，我终于懂了死的感觉，我很想让我的父亲也尝试一下，从那时起我不再崇拜他，我想看看他崩溃的样子。”

  莫绥与安静听着。

  “中间的太多细节不怎么美好，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可是又没有办法，除了我，他们所有人都适应了，整日与杀戮为伴，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为了能有半天的休息倾尽全力…但最后活下来的却是我。”

  “那天，我见到了那把剑，我的父亲说我是这把剑最合适的主人，然后…我放出来了关押在地下的恶鬼，恶鬼杀了很多父亲的人，毁了这里的一切。”单秋笑了起来，“那真的很有趣，我的父亲苟延残喘缩在角落里，对我破口大骂，我能感觉到他恨透了我，真的太有意思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到他的崩溃…遗憾。”单秋说，“所以我就杀了他，然后一个人出来了。”

  “那时候你多大？”

  “应该是十八岁吧。”

  十八岁…如今单秋二十八了，已经过去了十年。

  “我跟你讲，可有意思了，我刚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着那把剑，一点钱都没有，连食物都解决不了，所以我就想去当个道士。”单秋说，“我在天桥下给人算命，还帮人调查出轨，调查失踪案，调查凶杀案。然后我的名声就打响了，引起了一个人的关注。”

  “他可能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就成天来骚扰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问我要不要出去玩，一直来打扰我的工作。”单秋说，“不过这没有长久下去，我做了一件事情，让他感到害怕，他就没有再打扰我工作了。”

  这……

  莫绥与总感觉单秋所说的人可能喜欢单秋，不过绝对是只喜欢单秋的脸，毕竟单秋长得确实赏心悦目。

  “你做了什么事情？”

  “那时候邪门歪道的组织有不少，为了能打响我的名声，我就把那里的人都杀了，然后把所有的尸体存在了剑里，去了一场正派人士的聚会，将那些尸体全都放出来了。”

  “他们很震惊，很害怕，我说我立了功，帮他们解决了心头大患，不应该跟我说谢谢吗？”单秋笑了，“他们都沉默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那个打扰我工作的人也是这样，我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可是我也帮他们解决了一件大事，他们不感谢我，反而害怕我，更加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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