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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听儿子的房


婚礼简单得有点寒酸,孙桂香的娘家和婆家都不在新建队,都没来,嫌丢脸,村里几个热心的大婶充当她的娘家人,完成了迎娶这一环节。

  两辆挂着大红花的自行车,几个戴着大红花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在村里绕了一圈,孙桂香就到了赵家的炕上。

  然后就是喝酒,划拳猜令,说荤话,唱山曲,闹新房,耍新人,吵闹不堪。

  赵小禹盼望已久的妈妈终于姗姗来迟,他很兴奋,尽管赵大顺一再告诫他,老子结婚,儿子不能放炮,但他还是偷了一些炮,拉着金海到野外去放。

  金海却一直郁郁寡欢,好像他妈嫁给了赵大顺是一件很吃亏的事。

  很晚了,东房还在喝酒,赵小禹便招呼金海回西房睡了。

  乍然换了环境,可能还有别的原因,金海翻来覆去睡不着,两只脚把炕板捣得咚咚响。

  赵小禹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真的应验了,我爸今晚就要睡你妈了。”

  “不准说!”金海呼地坐起来,被子带起一股风。

  黑暗中,他的眼中闪着泪光。

  “噢,不说不说,”赵小禹把金海按倒,给他盖好被子,“睡吧睡吧,他们睡他们的,咱们睡咱们的。天冷了,盖严实点。”

  “你家被子臭死了!”金海哽咽着说。

  “噢,明天让我爸拆洗,赶快睡吧。”

  “我要回我们家去!”

  “好,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

  “不要你,我要一个人在家睡。”

  “就你那胆量,敢一个人在家?”赵小禹说着,轻轻地将手伸进金海的被子里,猝不及防地挠了一下他的大腿。

  “什么东西?——啊呀,你别动我,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蛇呢!”

  “哈哈……”

  夜深了,闹洞房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完了,赵天尧知趣地出了东房,但他并没有回西房睡觉,而是出了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点起了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

  他还在为儿子担心,孙桂香已经搞死了三个男人,儿子会幸免于难吗?

  他想起金海的爸爸金大锤来。

  金大锤本名叫金贵,据说他那个玩意儿超大,像铁匠铺的大锤,所以人送外号金大锤,名声享誉十里八乡。

  那时他们队的男人们常说,哪个女人如果嫁给金大锤,必会被他搞死。

  他们队还流行过一句非常恶毒的骂人话:“让金大锤×你妈!”

  后来这句骂人话就流传到了别的队,别的村,那些不认识金大锤的人也常使用,他们以为金大锤是个十分厉害的神话人物,拥有一只能搞死女人的钢铁大锤,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因为家贫,加上自己老实巴交的,加上“大锤”的赫赫威名,令女人们闻风丧胆,所以金大锤三十多岁了还没成家,后来他听到了孙桂香的传说,就从外村跑到新建队来一睹芳容,英雄见豪杰,强者对王者,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竟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孙桂香便宜。

  金大锤的父母打听到孙桂香的情况,死活不让儿子娶她,但金大锤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惜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最后入赘到孙桂香的门上。

  村民们拭目以待,都想看看到底是金大锤的锤硬,还是孙桂香的命硬,事实证明,金大锤只是传说,孙桂香才是传奇,能搞死女人的金大锤最终被孙桂香搞死了。

  金大锤和孙桂香的感情如胶似漆,走着坐着形影不离,夫妻之事更是办得勤,只要兴趣来了,不分时间地点,队里的人多次撞破他们的好事,家里自不必说,还经常在外面,或在渠壕里叠罗汉,或在树林里打立杆。

  金大锤的死,也和这事有关。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孙桂香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金大锤心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扔下铁锹,提起孙桂香回了屋。

  把她扔在炕上,一扑就上,晃了两下,不动了。

  孙桂香起先以为他完事了,怨怼了两句,把他推下身,提起裤子到院子里接着洗衣裳。

  洗了一会儿,她喊金大锤吊水,半天没回应,回屋一看,金大锤竟昏迷不醒了,嘴角流出了白沫;连裤子都没提起来,那只“大锤”缩成了软软的一团。

  当孙桂香喊来人时,金大锤已经硬了,身体弯曲得提不上裤子,最后人们就这样把金大锤抬到了秦富忠家里。

  正好秦富忠在家,他给金大锤做了一顿检查后,说:“死球了!”

  孙桂香问:“他得了什么病?”

  秦富忠说:“心脏病,脑冲血,抽羊角风,都有可能,总之是——太猛了!”

  这起事件令孙桂香在村里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她的“费男人”之名再一次得到验证。

  人们甚至编了顺口溜:“睡了孙桂香,变成冰冰凉;碰了孙寡妇,人间留不住。”

  赵天尧一连抽了几袋烟,冷得不行,就回了屋。

  扒在东房门板上听了听,虽然炕板发不出声响,但能听出里面的两人正在干什么,同时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你,你都嫁,嫁过四次了,我才,才是第一次,我亏了。”

  “亏,亏什么?以后给,给你补得足足的……对,就这样……”

  赵天尧回到西房,躺在炕上,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他还是忧心忡忡地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烟瘾又犯了,他索性拿了烟袋,去外屋坐在板凳上抽。

  他故意把吧嗒的声音和磕烟灰的声音弄得很响,抽了几袋,又扒在东房门上听。

  好家伙,这还没完了。

  第二天,赵天尧早早地起了床,见东房门还紧闭着,便又过去听。

  他奶奶的,敢情这是一夜没停?

  两个孩子上学走后,趁着孙桂香不在,赵天尧板起脸孔对赵大顺说:“你俩稍微悠着点。”

  “什么悠着点?”赵大顺没明白。

  “那是要命槽槽,差不多就行了!”赵天尧没好气地说,“亏了四十来年了,你一天能补够?细水才能长流,注意身体的!”

  “嘿嘿,桂香说,女人过了五十就不想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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