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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邪庙


“还请太女恕罪,怀之不敢妄自揣测。若无事,便就此告退!”

  谢怀之躬身行礼后欲离去,却被人横臂一挡。

  “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想为姜昭守节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道森冷的声音传来,谢怀之抬眸望向对方,见她蛾眉微挑,眼中闪烁着怒火。

  “太女慎言!”

  谢怀之恭敬垂首,不愿再多言,只求她不再纠缠于自己。

  薛缈绕至他身前,修长手指扼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眯着眼,睥睨着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难怪姜昭看中你,好一个情深义重之人啊!”

  谢怀之没有理会她言语间的讥讽,只沉默着等待她下一句。

  “可惜......”

  她松手,冷哼一声:“可惜......姜昭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宝贝夫郎就是害死姜家的帮凶!”

  说完,薛缈拽住谢怀之的前襟,猛地收紧让他被迫靠近自己,阴狠目光直逼视着他。

  “谢怀之,你我本是一类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就别做出这副伪善的模样,她死了,也看不见!”

  “不,不是的,我没有害她。”

  谢怀之神情恍惚地四下张望,像是怕薛缈的话被谁听了去,疯子般拂开置于前襟的手,脚下有些无法支撑地踉跄几步。

  薛缈眼底掠过一抹得逞的快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哈哈哈哈......枉你聪明绝顶,却也如此糊涂,你的手和我一样沾满血腥之气,难不成还想置身事外?”

  薛缈见他跌坐在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顿觉好笑,“谢怀之,杀她的不是我,是你!”

  谢怀之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的脸。

  薛缈俯下身子,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覆上他的眼,蛊惑地柔声道:“姜昭死了,她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我可以。我许你君后之位,只待铲除二公主等余孽,这天下便是你我二人的,你且等着!锦绣山河我必双手奉于你眼前!”

  薛缈说罢便站直身躯,拍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大踏步离去。

  谢怀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眶泛红,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喘息不过来。

  “我没有要害你!”

  他喃喃低语着,却始终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没于护领,瞬间消失不见。

  姜昭的灵体被铃铛困住,木然地看完这场戏,或许是已非凡身肉体,她并没有太多情绪感知。

  只是呆呆地看着谢怀之。

  看他眼眶通红,看他神情恍惚,看他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姜昭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谢怀之......”

  两人擦身而过时,她轻唤一声,谢怀之脚步停滞在原地,身形不断颤抖着,却没有转身看她。

  一股寒意自耳畔刮过,谢怀之宽袖下的五指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努力地平复心中的波澜,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向外面,没有回头。

  谢怀之的居室,姜昭生前不曾见过,但也猜过像他这般芝兰玉树,宛如谪仙的公子,居室定是极为敞亮,洁净。

  此刻眼前的,却是阴暗无比。

  不开窗也不点油灯,只有半截红烛燃烧着,昏黄烛光映衬着谢怀之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诡异。

  他从画架取出一卷画纸,摊开平铺在案桌上,痴迷地凝视着画中人。

  画像中的女人容貌清丽,身姿曼妙玲珑,一袭水蓝色罗裙衬托得她越发亭亭玉立。

  “你连招宝都不要了?”

  谢怀之的话语在空荡的屋内飘散,带着几分空洞,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手指紧捏着画纸边沿,指关节处因用力过度而变白。

  “喵呜——!”

  黑色的猫一跃窜上谢怀之的膝盖,小巧的爪子搭在上面,轻轻挠了几下。

  谢怀之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温暖。

  “别担心,她会回来的。”

  他目光微闪,弯腰将小猫抱起,轻抚它的毛发。

  猫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舒服地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他的安抚。

  倒是个贪图享乐的猫儿,姜昭蹲下身,盯着猫脸看它一脸满足的样子。

  从前她不管怎么训这猫,都没这般乖巧,如今在谢怀之这儿怎如此听话?

  姜昭托着腮观察,招宝眯起的眼睛睁开,与姜昭的视线撞在一起,它冲着她喵呜几声,猫爪子在空中划拉几下,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招宝?”

  谢怀之不解,惊呼一声,试图去抓住猫儿的爪子,怎料一个不慎竟让它扯开了腕间红绳。

  铃铛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咚脆响,宽袖下,手腕处蜿蜒的疤痕触目惊心,姜昭瞳孔微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然下一秒,谢怀之以极快的速度将红绳重新缠好,又将画卷收起。

  一切都好像未曾发生。

  姜昭浑浑噩噩地跟着谢怀之回谢府好些日子,除了第一天,往后的日子都乏味得紧,偏生因为有铃铛的束缚,她至多只能在院子里飘荡。

  好在,她发现一件事情——招宝似乎能看见自己。

  一魂一猫白日里在园中嬉戏,入夜后便同宿在贵妃榻上。

  奇怪的是谢怀之,总也不知怎么回事,夜里睡到一半就爬上榻了。

  姜昭虽无肉身也觉浑身不自在,以前谢怀之可是从不跟她宿一张床的,哪怕她惦着脸连哄带骗以夫妻之名,这人也至多同意共处一室。

  她不愿勉强于他,事以,到死两人都不算真夫妻。

  如今这样,又算哪般?

  姜昭别别扭扭,不情不愿地将就了几晚,就在她快忍不住拼着灵体受难也要冲出谢府时,谢怀之带着画卷和铃铛出府了。

  他一身素雅的青衫,戴着斗笠,出了府便朝着京郊而去,马车碾过林间小道,姜昭在心里嘀咕着。

  这人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不走官道,反倒绕到山林中来了?

  她正疑惑时,车轱辘停了,她便也停下。

  谢怀之站在一棵大树下,摘下斗笠,一张俊美的脸露在外面,正对着前方青山石梯。

  姜昭不由看傻了眼。

  京城坊间流传最邪肆的——青城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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