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宫勋被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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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勋为了北边大营的调动,如今也住在昌城,才搬来昌城不足月余。今日在堂子里喝花酒,安保甚严,却还是出了刺杀这样的事。
偌大的厅堂上,宫勋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块棺材里,右边太阳穴处还是未处理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宫梓桓赶回家时,东院跪了一地的守卫,大厅地上是一群披麻戴孝的佣人。
宫梓桓的母亲周明月一身素服站在棺材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里面的人,百种滋味翻涌在她心头,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悲伤。
“母亲,父亲他?”
宫梓桓仓皇赶到,一眼就看见年前宫勋找人特意为自己打造的金丝楠木棺材。
不可能!宫梓桓不可置信地冲到棺材旁,里面躺的正是他的父亲!
“副官,谁干的?”宫梓桓一声怒吼,声音撕裂,周围的丫鬟都吓得连连躲避。
“回少爷,还,还没查出来。”
何纯熙倚着门,默默看着这一切。半年前,是宫梓桓忙前忙后细心照顾丧父的她。此刻,她看着失去父亲的宫梓桓,她知道他在强撑,他没有掉一滴泪,但是眼球瞬间涨满了血丝。
当下轮到她来替他撑起一片天了,何纯熙默默上前,看了一眼死状惨烈的宫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坚定地牵起宫梓桓的手,强忍着哽咽,对一边的张副官命令道:“全城戒严,继续追查凶手,对外封锁消息,府中一切不许透漏出半个字。”
“是。”张副官眼里藏不住的讶异,没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清晰的思路。
“去把陈湛和方协领叫来。”
有何纯熙在,她就是镇定剂,宫梓桓握着她的手,他明白现在自己的肩头如今不只是仇恨,还有对妻子对母亲的责任。宫梓桓拿出手帕,轻轻盖在了宫勋青黑的脸上,此刻他必须掌握绝对权力,才能让活着的人有一条活路。
陈湛上次被关到私狱里不出半年,宫勋便寻了由头将他放了出来。平时不再派他做事,只是日常跟着宫勋添茶倒水。
宫梓桓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吹了枕头风,可是当时为了割地送给何家,自己对这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跟父亲商量自己的婚事。
人心惶惶的大厅里,宫梓桓暗暗向梅昕锐递了一个眼神,梅昕锐立刻会意悄悄隐退出去。
陈湛很快就匆匆赶来,扑通跪在了棺材前,那神情悲痛,如同死了亲爹一般。
“陈参谋,平时都是你陪父亲进出的,今天怎么没有陪在身边?难道算出来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宜出门吗?”
宫梓桓坐在隐秘的角落将陈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等陈湛一阵狠狠痛哭号丧后,他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宫梓桓深知陈湛这个人滴水不漏,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难度不低,不如开门见山威慑住他。
“我要你找出凶手,来报答父亲的知遇之恩,可以吧?”
“此仇不共戴天,陈某一定替督军复仇!将仇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宫梓桓淡淡一笑,拍手称好。“好啊,陈参谋好志气。我记得陈参谋母亲姓杨吧?先请杨姨母到家里来见见最后一面吧。”
“这,家母年迈,不便外出走动,再者卦师曾言母亲命硬,恐冲撞了督军英灵,还不是不来得好。”陈湛想也不想就推辞了宫梓桓的提议,话已出口,他却后悔了,急忙补救:“督军生前对家母万分厌弃,所以,我这也是遵循督军意愿。”
“你说错了。”
高高在上的宫梓桓看着谨小慎微的陈湛,突然大笑起来。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湛,俯身贴在他的耳边:“你知道错哪了吗?”
“不知道,少帅,现在不是考虑我娘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安排好督军的身后事。”
“你错在喊错了人,现在,我,才是督军。知道了吗?”
注意到陈湛眼睫微颤,宫梓桓察觉到一丝反意,抬腿一脚将陈湛踹倒在地。一行士兵立刻上前围住了陈湛,面对数十支步枪的威胁,陈湛反而一反常态,不再收敛脾气。
“宫梓桓,你不配做督军的儿子,督军尸骨未寒,你不想着替他老人家报仇,反而急着争权夺利!”
“我不配,你觉得你配吗?”
宫梓桓撇开一个士兵站在陈湛面前,皮鞋头踩在陈湛膝盖上方,“最近我在看一本野史,是说隋炀帝如何从父兄手里夺得天下的。据说啊,杨广机关算尽赐死了跟他争皇位的杨勇,亲手用白绫勒死了生父。隋二世而亡,你说是不是因为杨广有损阴德的事干多了不得上天眷顾呢?”
陈湛扬起脑袋,无所畏惧地望着宫梓桓,“如果你怀疑我,那就杀了我,我就算化作冤魂,也会为,会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的。”
“杀了你?为什么要杀你?是某人做贼心虚了呢?还是想一了百了不打自招了呢?”
“梓桓,你在做什么?小陈前来祭祀是应该的,你怎么这样对他?”
周明月偕同何纯熙从二楼下来,看见这阵仗立刻制止了宫梓桓的继续盘剥逼问。她看着哭红双眼委屈可怜的陈湛,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那孩子从出生以来就没能够得到应有的待遇,本来是同样的血脉,与宫梓桓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夫人,少帅这样谨慎也是应该的,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害督军的。今日没有随行是因为家中义父肺痨反复,实在是离不开人。”
“好了好了,梓桓你的疑心病太重了。小陈是不会害你父亲的。孝服我让人给你和小陈一人准备了一套,都去换上守灵吧。”
周明月对着一旁何纯熙稍稍示意,何纯熙本不想牵扯到这种复杂的纠纷之中,但也不得不发声劝和。
“梓桓,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你是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先换了孝装别让人嚼口舌是非。之后的事,我陪你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让为非作歹之人为父亲偿命。”
何纯熙上前挽住了宫梓桓的手臂,又拿出手帕递给了陈湛,她和声和气地安慰道:“陈参谋见谅,我想你也理解梓桓为报仇的迫切,说到底是一家人,别放在心上。”
“谢少夫人体谅”
陈湛接过手帕,可怜巴巴地擦了擦眼角,没有人注意到手帕下面,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怎么回事啊?督军您没受伤吧?”
方协领还没进门,洪亮的嗓音就在院子里回荡。
待他进门,白色的孝服在他眼里就像燃起了火,使他混沌的双眼比以往格外明亮。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督军这是怎么了?”
方协领拙劣的演技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他宛如唱戏的小丑,扮演着无知的角色。
“方协领在路上没有听到一丝风声吗?我父亲遇害了,现在军中群龙无首,现在正是方协领你为我军效力的关键时刻,我自然是要在父亲灵前尽孝的,不如最近各种需要定夺的大事让方协领代为打理?”
“哦?这,这承蒙宫少信任,方某一定不负所托,守好督军打下来的江山。”
方协领一时得意,老脸上笑意灿烂,正欲上前,身后一行士兵再次出现。
“放下手里的枪!”
梅昕锐眼疾手快闪到方协领身后,千钧一发之际夺过了他藏在袖子里枪。士兵蜂拥而上,将方协领按倒在地。
“怎么?方协领还不满足我对你的信任?想弄死我取而代之吗?”宫梓桓阴着脸审视着那吃里扒外的老匹夫,他忽然想到了在一旁规规矩矩跪着守灵的陈湛。
“小陈啊,过来看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背主忘恩的老东西。”
陈湛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回禀督军,方协领敢暗害督军,不,前督军,一定是有所依仗。我怀疑他跟北方直系或者南方秦家有所勾结,狼狈为奸。”
“你分析的有点道理,不如我把他交给你,你去审审?查出什么好为父亲报仇啊。”
“这,恐怕不合适。”
宫梓桓闻言挑眉,质问道:“怎么?这是避嫌?没关系的,我也想看看你为了父亲能做到什么程度,从这老家伙嘴里撬出多少东西。”
陈湛仍然面不改色,言辞卑微恳切,“那我就替督军去审一审方协领,当下内忧外患,南北军方对我方虎视眈眈,属下愿效犬马之劳为您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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