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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虚伪的慈父


文宁侯垂下眼眸,并没有露出暴怒的神情,反倒是用沉痛的口吻道:

  “之前发生的事,都是我不在家的时候,那几个不孝孽障做下的。现在我回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草儿,她就是我们姜家的宝贝疙瘩。”

  闻言,姜衔草很想把嘴里的茶直接喷到文宁侯脸上。

  因为他这番话,实在是太虚伪,太不要脸,太让她恶心了。

  但现在她是王爷,她得有王爷的架子,还是得斯文一些。

  “侯爷说姜衔草受的欺辱,都是你不在家的时候发生的,这恐怕不是事实吧?”

  姜衔草冷声道:

  “你是一个月前去的济南府赈灾,而姜衔草是半年前就回了侯府。从她回到侯府第一天,姜怀珠就开始对她下手了。

  你们姜家的五位公子原本待她还不错,却因为姜怀珠的三言两语,没过多久就帮着姜怀珠助纣为虐。若是没有他们的支持,姜怀珠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整个侯府里,没有一人不知道五位公子憎恶二小姐的事,连带着下人都敢随便刁难她。

  这些事,你这个自称治家有方的家主,难道都不知道?”

  文宁侯听到她对姜家的阴私都了如指掌,心里很是不悦。

  他这个从乡野寻回来的女儿,果然是不识大体,小家子气。

  不就是在家里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居然就跑出去到处乱说,让外人指责自己的家人待她不公,好阴毒的心思。

  “咳咳,这都是后院的事,在侯府都是由女眷们打理,我平日里并不过问这些。”

  听到文宁侯轻描淡写就推卸了他的责任,姜衔草讽刺笑道:

  “既然姜二小姐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这都是女人管的事,全都与你无关,那她要你这个父亲又有何用?”

  文宁侯被她说得愣住,沉默了片刻后道:

  “我真不明白王爷是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您也是男人,应该明白我的处境。我身为家主,又是朝廷的栋梁,整日里有那么多正事要忙,怎么可能去操心侯府这些庶务呢?

  要不是我在外边打拼,撑起了整座侯府,像草儿这样要依附我才能生存的女子,怕是早就流落街头了吧?”

  姜衔草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言语,对她这个所谓的生父,她内心只剩下深深的漠然。

  是的,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管。

  至于她这个女儿是死是活,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操心。

  她本来就不应该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寄托什么期望。

  所以她也不想和文宁侯争辩什么,只是嘲弄地问:

  “既然后院的事不归你管,那你现在接她回家又是干什么?是想继续把她抛给这些毫不关心她的人,让她在侯府后院里自生自灭吗?”

  文宁侯沉声道:

  “以前我是不知道这些事,现在我知道了,我当然会插手内务,让所有人好好对待草儿!难道我身为父亲,还能不补偿她,让她继续受苦吃亏吗?”

  姜衔草冷淡地看了他许久,轻笑一声道:

  “原来侯爷是要悬崖勒马,好好补偿姜二小姐啊,真是慈父心肠。本王还以为你是因为姜家五位公子虐待亲妹妹的事惹了众怒,要为姜家找回名声,才想做个样子把她接回去呢。”

  文宁侯的心事就被她这么毫不留情地说破了,即便他脸皮再厚,脸上也有些臊得慌:

  “王爷不必用恶意揣测在下,草儿回到姜家能不能过得好,之后大家都会有目共睹。”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

  姜衔草这般不在乎家族名声,跟铁了心要对付姜家的九王爷眉来眼去,这就是吃里扒外的行径,这样的女儿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既然她要做白眼狼,那就别怪他不仁不义。

  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皇上和太后也都渐渐忘了她这个贱人的存在,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身为只能靠家族庇佑才能活下去的女子,得罪了家族所有人后会是什么下场。

  “王爷也莫要犹豫了,赶紧让人把草儿带过来吧。毕竟让我带她回家,这可也是皇上的意思,您总不会连皇上的话都不听吧?”说到最后,文宁侯语带威胁。

  姜衔草通过他的眼神,猜到了他的真实想法。

  她勾了一下唇,想起沈逾白对她说的话:

  “文宁侯要接姜二小姐回去,成全他就是了,因为挡是挡不住的。你要是真不想让这老狐狸把她玩死,就多去太后娘娘那里提一提她。只要太后娘娘没忘了这个可怜的姑娘,文宁侯就不敢对她下死手,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现在想来,还真就让沈逾白说对了。

  她也没必要阻拦文宁侯,人可以让他带走,她也不关心沈听肆在姜家会过得怎么样。

  但文宁侯想通过把人接回家达成的那些算计,她可是一个都不会让对方实现。

  “好吧,既然侯爷都承诺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那本王就不留她了。”

  姜衔草缓慢说完,才抬手示意一旁伺候的王府下人把“姜二小姐”带过来。

  片刻后,沈听肆走入厅内。

  看到文宁侯,他当即皱起眉,转过头对姜衔草说,“我可不回文宁侯府。”

  虽然他在王府住的是最偏僻冷清的院子,可他在这里不用受到任何打扰和刁难,竟然是在换了身体之后,难得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现在让他回侯府,等于把他重新塞回那个见不得天日的牢笼里,他可不干。

  文宁侯快步走到他身前,神色温和道,“草儿,别说气话了,你不回家回哪儿?你放心,有为父为你撑腰,这次家里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谁和你说气话?”沈听肆一看到他装出慈父的样子就烦心得很,痛骂道,“老东西,装什么好人,真以为你把壳涂红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就是个老王八了?”

  文宁侯被他骂得一愣,好半晌才沉下声音道: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粗俗的话,居然还用来辱骂你的父亲,真是大逆不道!快跟为父回侯府,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回去后我要好好教你规矩。”

  说完他就伸手来拉沈听肆。

  沈听肆不愿就范,用胳膊推拒着他。

  一拉一扯之间,沈听肆裹成了粽子一般的伤手被文宁侯碰到,疼得他瞬间脸色惨白。

  文宁侯见他吃痛,眼里却没有疼惜,反倒不动声色地假装不小心,又狠狠碰了他的伤处一下。

  这一碰,竟是让沈听肆活生生疼昏了过去。

  文宁侯伸手把他搂入怀里,仿佛十分心疼道,“爹爹这就带草儿回家,请太医来好好医治你,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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