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肉不能一直吃，但张百龄也没办法，这个时候冰箱还没被发明出来。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姬百龄眼睛都睁不开了，最近事情太多太忙，她每天倒头就睡，以前困扰她的失眠症状，也治愈了。

  姬百龄是觉得自己有一天是能回去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

  白天的时候，姬百龄与夏洛特说：“夏洛特女士，若有一天，我突然离开，请不要为我感到担心，那是我回到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去了。”

  “您要知道，我与您在一起时很开心。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但我希望我能与你有个告别。”在几天的相处里，姬百龄与夏洛特之间也培养出了一点感情。

  “你突然到来时我并不惊讶，若你有一天突然离开，我也只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不要担心我，远方的孩子。夏洛特也察觉到姬百龄的到来的方式比较特别，姬百龄的见闻也很宽广，不像是这个或者其她某个地区能培养出的人。

  既然姬百龄没有说，夏洛特也不必多问。

  “那是很远的地方，比起距离来，时间上会更遥远。”姬百龄描述着她曾经生活的地方。

  “纵使那么久了，其实社会总体也没有变化。在我的视角来看，他们是一直停滞不前的。”各个国家各有各的烂，烂的程度不一致，但烂的方向确是统一的，姬百龄很早就意识到这点。

  “你们那还有什么故事吗？”夏洛特还是很喜欢听异国的民间故事的，虽然糟糕，但姬百龄会给她一个新方向。

  “有一个四个和尚去取经的故事。”姬百龄眼睛眯起，曾经翻过的书页，文字就展现在她脑海之中。

  “和尚是什么？”

  “类似于此地的牧师，不过他们不食荤也不能找女人。”

  “苦修士，牧师可以娶妻生子。”夏洛特纠正了姬百龄。

  “其实都大差不差，四个男人去取经书，到了西天极乐之境，以求能够普度众生，到那发现，佛不渡女人。灵山之内，都是男佛，女人不在众生的范围里。”姬百龄想到那本阳刚至极的书，不过书太经典了，批评也是不被允许的，只能换个说词，大家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解读。

  在网上得叠个甲，说句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那四个和尚注意到的没有女佛吗？”夏洛特觉得不可能，人总是会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习以为常。

  “是我后来注意到的，夏洛特，你们的宗教也是如此，是吗？”姬百龄反问。

  夏洛特眸中闪过沉思，“耶和华从亚当身体中取出肋骨，夏娃诞生，人类的母亲是从男人体内诞生的。”

  “产翁制。”宗教一直有这些东西，姬百龄屡见不鲜，又问：“我读过圣经，新约旧约都读过。按照夏娃诞生的方法，上帝与亚当是否才是妻夫？”

  “我一直很难明白，上帝的创造生命之能，分明应该是女性形象，却一直是个老男人。”夏洛特觉得这其中逻辑不对，“如果祂是无所不能的神，又为何要将自己最珍贵的创生能力赋予祂看不起的一个性别。”

  “祂是在瞧不起自己吗？”夏洛特提出质问。

  “我不清楚，很难给你答案。”姬百龄无奈摊手，“东方是女神创世，女娲大神创世又补天，神力无限，不过后来还是给她配了个丈夫，将创世之功一分为二，若不是女娲名中女字太多，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上帝。”

  姬百龄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夏洛特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宗教故事、神话故事的矛盾之处，大多是想抢功，却又难以自圆，只能就着矛盾，说是理所应当，传着传着，就有人信了。

  ……

  姬百龄这一窝鸡养活了一半，真是个不错的数量，她每天还能吃到鸡蛋，有些公鸡，她就留了一只，剩下的长了肉变杀了吃了，毕竟没什么用处。

  蔬菜也长了一茬，她清炒了些时蔬，姬百龄觉得自己来到这里，自己真是健康干净饮食。

  夏洛特女士偶尔会和姬百龄谈起自己的过去，她从牢笼中逃出，再也不曾回到那里。

  若不是她决绝离开那个被称作家庭的东西，她将会被吸干骨髓抽干血，这是她被生出来的原因。

  幸好，她逃得快，唯一后悔的是，不曾一把火烧了那片罪恶之地。

  “夏洛特女士，你逃出来了了，恭喜。”姬百龄向她祝贺。这是中世纪，而新世纪里有没有夏洛特呢？

  姬百龄浏览的社会新闻里，有着夏洛特童年经历的女孩不在少数。她们有的逃出来了，迎来了明天，有的永远被困在了昨天。

  新世纪了啊！

  “不能积善行德，总是将新的仆隶带入苦难之地。”夏洛特会一直一直，诅咒她那人面兽心的母父。

  “不，夏洛特，是她们自甘雄堕，生下一个又一个压迫自己的生物。”姬百龄知道，叛徒合该与之同罪。

  二人久久不曾言语。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自己，不为那烂透的社会制度添砖加瓦。

  比起夏洛特，姬百龄幸运许多。姬胜进女士很爱她，她并不需要知道自己生物意义上的另一个亲属是谁，姬云廷女士与姬胜进女士将她照顾得很好。她们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血缘绑定与基因延续。

  姬百龄在此地种了一茬麦子，秋天的时候将小麦磨成粉，尝试着做了本地最流行的面包。春去秋来，森林的绿色也落下不少。

  姬百龄经常去森林里，当然，她们原本就住在森林里。

  眼看日子就要过了一年，姬百龄总觉得自己要回去了。

  她在林中忽然看见一只白鸽，她拿起之前在市集上购买的武器，白鸽被她击中掉落。

  她打鸽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馋了，烤鸽子很好吃。

  当她兴致冲冲将鸽子去毛剖肚后，发现了一把钥匙。

  “哪来的钥匙？”夏洛特问。

  “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姬百龄主要关心这个。

  “难说，别吃了。”夏洛特觉得这玩意来路不明，“要不我再陪你去森林看看。”

  两人又来到森林里，却不知道为何，森林间突然冒出一棵巨树，虽说森林里有很多树，但这棵树很独特，又在她们往来的必经之地，之前一直没见过。

  突然，姬百龄就拿着那把从白鸽肚子里剖出来的钥匙，试探性碰了碰树的主干，一个小门样式的东西出现了。

  “姑娘，看来是到你要回去的时候了。”夏洛特浅浅一笑。

  “嗯。”姬百龄点头，她忽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一年了，不知道姬胜进女士是如何处理她的失踪。

  姬百龄拥抱着夏洛特，“夏洛特女士，很高兴遇见您。”

  “我也是，好孩子。”

  姬百龄与夏洛特认真道别后，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她推门而进，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和原来一模一样，姬百龄有些庆幸，看来两地流速不一样啊。

  当她想在客厅倒杯水的时候，却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了姬胜进女士。

  姬胜进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眼睛有点红，语调却是平静的：“百龄，回来了。”

  ——

  姬胜进在女儿离开的一年里，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她只将此事告诉了姬云廷，将姬百龄报了失踪后，却一直坚信着女儿会回来。

  她一直续租着女儿的房子，将房间保持原样，会请人过来打扫，一个月来这里住上几天，若是姬百龄回来了，也不会茫然无措。

  姬云廷也会过来，陪伴着姬胜进，期望着有一天，她的孙儿会回来。

  “打个电话给你姥姥，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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