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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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真卿被一群山匪劫持,惊吓之余,硬是堪堪忍住了呼之欲出的一声“救命”。
她忍住不呼救,一是知道这穷林深山人迹罕至,无人相救;二是生怕惊动了藏匿山中的长姐薛云岫,令其暴露踪迹亦落入歹人之手。
山匪中有人对她上下其手,搜遍了周身上下,查看有无值钱财物细软,当摸到薛真卿胸前两团软肉之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随之,脸上也浮现一丝狞笑。
薛真卿心下一怔,顿生恶寒,脸上不禁露出嫌鄙之色。可又受制于人,躲闪不及亦挣脱不得,一把便被对方扯开了衣衿,纤细白皙的脖颈瞬间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啧啧啧,各位兄弟们,大伙儿都过来瞧瞧,”那个搜身的山匪边嘿嘿嗤笑,边招呼着其他山匪聚拢过来。
指着薛真卿,像介绍一件物件似的说道:“她颈项之间没有喉结,胸口之上倒是波涛汹涌连绵起伏,嘿嘿,眼前这个玲珑俏公子原来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啊!”
这群山匪们闻言,霎时欢腾了起来,插科打诨各种荤话不堪入耳。
其中有人调侃领头的,讪笑着说道:“恭喜当家的,抓到了个如花似玉的压寨夫人!”
“二当家!老子是二当家!不长记性的东西,现在大当家另有其人,我是你们的二当家!”为首的山匪悻悻回答。
一行人中又有人说道:“当家的您就这样甘心把寨子拱手让人了?咱们弟兄当年可是跟着当家的上的山。咱们都记得,最难那几年,只要当家的有一口吃食,都会掰开分给咱们弟兄,全靠您,这些年来咱们才没饿死。那姓李的莽汉何德何能?一来就能坐拥咱们偌大一座山寨?大当家是被他挑了,但按理该轮到您当这寨子的首领啊,怎么就轻易让给了外人!”
“对啊!”又有人附和着嚷嚷道,“咱们山下的父老乡亲也多亏得您的接济,这些年才不至于要离乡背井去外头讨营生。哥哥就这么甘居人下?咱们弟兄为哥哥感到不值当。”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别在这里给我拱火了!”匪首打断一群人的话头道,“那姓李的,咱们中间有谁打得过?”
说着他将手指指向一个个方才你一言我一语地不住拱火的弟兄们,厉声问道:“你?你?还是你?难道是你?”
被匪首点到的人都纷纷摇头,忙不迭地回答:“不、不、不。我们可没那能耐,咱也不敢呐。”
匪首语气稍缓,接着说道:“不让他做领头的,难道等他一杆银枪跟挑了大当家那样,把寨子也一锅端了吗?”
“只要他善待弟兄们,我王猛甘愿当个老二……再说,大当家是那么好当的么?我可没那本事养活一寨子的人。”
“咱们兄弟们上山不就是为了口吃的,为了能活下去,我看着那姓李的倒像是个有通天本事的,咱们不妨把寨子让了他,让他领着大伙讨营生,咱们都能有口吃食。”
不愿再与众人掰扯这个问题,匪首王猛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这个小娘子也不是抢来当压寨夫人的,看她衣着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女,看看能不能问她家里人要些钱财赎人,老规矩,钱财到手,放人回家。休要对她无礼。欺男霸女的事情,我王猛可干不来。”
说罢,一行人架着薛真卿,继续你推我搡、插科打诨着,嬉皮赖脸地往寨子行去。
……
西楚四郡二十七州,沦陷于南燕的半壁江山里的西楚遗民们,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雨水”、“惊蛰”、“春分”三个节气后,终于收到了来自南燕皇帝,也是他们的新帝慕容煜的安民檄文。
慕容煜在二皇子慕容成岭的谏言之下,改国号为“大燕”,拟年号为“昭德”元年,定都庐阳。迁徙诸多南燕贵族、名士侨居庐阳城。全国上下进一步推行汉化,促进民族融合大一统。
并改官吏制度,由“三省一台五监”为“三省六部九卿寺”。
大皇子慕容恒峰受封楚王,获赐楚王剑;二皇子慕容成岭受封秦王,获赐秦王匕;不在朝中的三皇子慕容巍屹亦受封裕王,获赐裕王钺……
皇帝诏书和安民檄文里的这些皇室宗族的受封获赏,百姓们并不关心,他们也听不懂颁布的新政中文绉绉的用词、弯弯绕绕的道理……
百姓们只在获悉“减赋一年,免徭役”之后,大家纷纷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很快田头地尾也恢复了春耕时节该有的忙碌景象。
“折莲酿作醯,采豆治作酱。闭历揆日时,汲井涤瓮盎。上奉时祭须,下给春耕饷。咨尔後之人,岁事不可旷。”
驿使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跑过春耕农忙的田边,弯腰插秧的农夫抬眼望去时,马匹早已没了踪影,只剩身后扬起的尘土。三皇子裕王慕容巍屹被西楚晋王赵凌云诱入老君山,此后,又被山匪所劫的消息很快传入大燕新都庐阳。
祁阳宫明光殿上正在早朝。
西楚降臣太尉陈祁,按照当初和新皇慕容煜的约定,被拜为大燕的丞相,他自告奋勇欲领兵一万,前往老君山,围剿西楚晋王赵凌云解救三皇子慕容巍屹。
对于陈祁这样的西楚降臣,信任成本其实是非常高的。
虽然大燕皇上嘴上说着“用人不疑”,但慕容煜和慕容成岭这对父子对陈祁始终没有放下过戒心。何况,大燕皇帝慕容煜向来为人谨慎,生性多疑。
大燕新朝开国,改官吏制度,由“三省一台五监”改为“三省六部九卿寺”,其目的其实也正在于——
分散当朝丞相陈祁的相权,集中皇权,由新的“三省”将原来丞相的权利一分为三,这样一来,既分散了陈祁作为丞相的权利,又巩固、加强了慕容煜的皇权。
慕容父子胸中明了也心照不宣,让陈祁领兵,这是现在万万不能做的事情。
“启奏父皇”,慕容成岭移步出列,朗声禀奏道,“庐阳城距离老君山千里有余,一万大军即使轻骑快马,也需要二十余日方可到达。”
“二十余日,变数颇多,届时,裕王和西楚赵凌云是否尚在老君山地界亦皆未可知。儿臣以为,解救裕王,不宜浩浩荡荡大军逼上,而应派精锐小队取‘速攻智取’之道。”
急于拥兵的丞相陈祁躬身抱拳,用力很大,带起官袍宽大的袍袖翻飞,厉声反驳:
“启奏陛下,正因为二十余日,变数颇多,更应大军压上,其势亦可震慑西楚残部,令其颇有顾忌、首鼠两端,在此期间不敢对裕王殿下痛下毒手。”
“父皇,解救裕王万万不可动用重兵!”慕容成岭亦提高声调出列奏禀道,“现在正是春耕农忙时节,大军出动,势必踩踏秧苗毁坏田地,父皇虽已颁旨减免百姓赋税,但我大燕刚刚立国,国库尚不充盈,百姓的口粮还需他们自给自足,一旦春日毁田,就会影响秋收,届时百姓吃不饱饭,难免民心动荡,其后果不堪设想。”
“再则,老君山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连当地人都视之为鬼山……我军对原西楚属地洞庭湖以西区域尚不熟悉,何况老君山这般的深山老林?”
陈祁:“陛下!”
陈祁刚欲开口又被慕容成岭抢白道:“若按丞相之计,我朝大军此去,只怕是万余将士,西行无归!”
“陛下”,陈祁不甘示弱,又言之凿凿地争辩道,“地形不熟,可以在当地征兵。当地民众熟悉地形,可作向导。”
陈祁的话音刚落,慕容成岭便立即厉声反唇:“父皇刚刚免除了百姓的徭役,此刻怎可出尔反尔,再加重一方军役?”
陛台上的慕容煜听罢两人的唇枪舌剑,心下早有定夺,他望向慕容成岭,问道:“秦王有何妙策解救裕王?”
慕容成岭抱拳躬身回禀:“儿臣只需百骑,快马加鞭,扮作商队,深入老君山,暗中跟踪西楚残部,沿途伺机智取。”
久不作声,一直在旁好整以暇观望着的大皇子慕容恒峰突然发问:“重兵也好,智取也罢,若裕王在此期间万一遭遇不测又该如何应对?”
秦王慕容成岭单膝跪下,字字铿锵地启奏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倘若今天是儿臣身陷如此险境,朝廷又处在这般两难之中,我也是这句话‘弃了我,不必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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