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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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那道士叹气。
“不说是吧。”呼延端冷冷地道,“那便凌迟了吧,我刀功最近有些生疏,不过,三千刀不死,还是能做到的。”
公孙昭欢快地补充:“薄如蝉翼的肉片。”
公孙输下意识看向呼延廖,只见呼延廖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水,面带欣慰。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他女儿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道士深深地闭上眼,怕吗?当然怕,他听说过呼延端的名声,说一不二,寒冷如凉铁,残忍得不眨眼。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这时公孙氏的小厮匆匆走进来,向公孙输行礼后,便给了公孙昭一纸条。
公孙昭展开,看了几眼后又递给了呼延端。
呼延端看过后,那小厮便又把纸条呈上两位家主。
公孙输沉声吩咐那小厮:“去把齐伯叫来。”
不消片刻,年老的齐伯便颤巍巍地进来了,他面色平静而淡然,眼中却透着凌厉,他没有多看那道士一眼,目光直直地望向公孙输。
公孙输叹了口气,他轻轻地道:“齐伯,你太让我失望了。”
齐伯不做声。
呼延端二话不说,将腰上别的匕首拔出,一道锋芒现出,直逼向张道士的脸颊。
只一刹。
几滴血啪嗒啪嗒地滴在木色的地板上,渐渐汇聚成一小摊,血面上反射着呼延端面无表情的脸。
张道士捂着脸惨叫出声。
“你要还不说,你这孙子可就成人骨骷髅了。”呼延廖淡淡地开口。
齐伯捏了捏拳头。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我……”
“晚了。”呼延端猛地打断他的话,齐伯赶紧看向张道士,见他依旧捂着脸呻吟,他松了一口气。他不解的看着呼延端。
只见呼延端向公孙输深深作了一辑:“公孙家主,抱歉,逾越了。”
见公孙输略略点头,他眼神冰冷,向外头的呼延家丁吩咐道:“把这二人带下去,将他们曾经虐杀过的百十灵兽的虐待手法,都让这二人尝尝。”
这句话不异于一道响雷劈在二人头上。齐伯彻底慌了神。那是怎样的痛苦,他很清楚,曾经他以这样虐待他人的苦痛为乐,可没想到,现如今他成了猎物。他不顾形象般地猛地一跪地,向公孙输磕头求饶。
“我什么都说,放过我,我有难言之隐!我生活糟糕,没办法。”
公孙输其实已经憋了好久了,他本不愿当场发作,更不愿当着呼延廖破坏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但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他狠狠地一拍桌案,手痛得火辣辣的,他的怒气更甚:“你这天杀的老东西!我说怎么扶风山灵兽骤减,原来是你在从中作祟!你还……”他不解气,拿了个手边的的东西就朝齐伯扔了过去,茶杯扔在齐伯身上又碎在地上,“你还虐杀!你个人面魔心的老东西!”
公孙输骂完了,又复坐下,缓了缓气,旁边小厮很有眼色地重新递了杯茶给他。
齐伯颤抖着,像蛆虫般爬到呼延端旁边,痛哭流涕地忏悔。
“你囚禁了齐伯,易容成他的样子。可你真的太心急了,心急到跑到我春雾居内院查消息。”公孙昭唏嘘道,“你不知,齐伯从来不会喂鱼。鱼向来是我喂。你威胁齐伯的孙子,让他从漠北过来,可他有良知,没除掉养灵兽的人,而是用迷阵困我到卯时。而他知道自己父亲从来不喂鱼,这就是他故意将我困到卯时的原因,”她看了眼已经不做声的张道士,继续说,“他故意挑这个时间让我看到你刚才在院中喂鱼,我就觉得有问题。所以就托呼延公子派人查了下你的底细。”
呼延端接道:“你本名张山,忘川村人士,家中父母不睦,后跟随母亲改嫁进继父家中,因嫉妒小弟,又在家中不受待见,少年时期成了村中欺男霸女的小混混,你继父无奈,将你送入道门修养身心,后因你犯了淫戒,道门将你逐出。可你那魔鬼之心,早就开始将自己的愤懑嫉妒发泄到动物身上,你在道门学了灵息之法,探得灵兽气息,将之诱捕,虐待杀之,多年来,竟有百十只灵兽惨遭你毒手。”他冷声说,“身为道者,侮辱妇女,并以所辱妇女名节以此威胁,你真是玷污了清门道家!也正是因你曾辱妇女,其中有一人乃是我漠族苍茫部落公主,你哄骗她身心,让我如此顺利地将你调查出。”
张山苍老而嘶哑地大吼:“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对我不好!那灵兽算什么东西?!我又不是杀了修士!你们干什么?!”
公孙输摇了摇头,真是永远不知悔改!
呼延端像是了解公孙输的想法,他恭敬道:“这种人,善意良知天生就没在他身上,将他做过的让他自己尝受一番,虽不足以慰藉那些受害者,但也算是快人心的结局了。”
张山见没有转圜余地,又嚷道:“你们要是不放过我,就永远别想知道忘川村的人去哪了!”
公孙昭道:“不想知道,反正他们在你的挑唆之下对恶事视若无睹,也该让他们受到惩罚,好好看看自己平日纵容的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实际上,被迫装成张道士的齐伯儿子早已知道忘川村的人被困在哪了,还是他布的困阵呢。
张山冷笑一声:“齐愠会告诉你们吗?他爹还在我手上呢,哈哈哈。”
此时齐愠已经起身,他面色冷清,刚才被割伤的面颊已经完好无损,刚才那一幕只是为了骗张山,血也是假血。
张山冷哼一声。
此时,公孙焦进了屋,朗声说道:“齐伯已经找到。”她看了眼在地上脏污不堪的张山,心里厌恶,她说,“在忘川村水底。人没事,就是半条命没了,不过还活着。”
这也叫人没事?公孙昭忍不住腹诽。
齐愠的脸色也是变了几变。
张山彻底不做声了。
倒是公孙输很是不解,他堂堂一个家主,这里头这些个曲折复杂之事他一概不知,现在就跟看戏一般云里雾里,他装模装样道:“办的不错。”
此时,呼延廖的问话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你们怎么找到人的?”
公孙昭道:“从一开始,阿福传信说忘川村有人感染了刺生,但告知阿福那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听阿福说,是门前有个字条。等我和呼延公子到了忘川村,村中有古树,上边挂了许多祈福带,而其中一条祈福带上的字迹跟纸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上边署名为齐愠。我传信给二姐,让二姐查这个人,没想到是齐伯应在漠北的孙子,可齐伯不是忘川村的人,这时,我俩发现有灵兽之息的人一直盯着我们,他否认了传信之事。后来知道灵兽的事,我和呼延公子就猜测那个把我们叫到忘川的人是罪魁祸首。忘川村地形和地图不符,说明有人布了乾坤迷阵,这是道家阵法,而用阵的人并不太熟悉阵法,于是用了公孙氏弦音机关术提醒我,故意放了我俩,没想到齐愠故意失利,于是我们才带了灵兽回来,张山便迫不及待地让他扮成自己的样子现身,想趁机偷取灵兽。可因我早有防备,他没能得手便被叫过来了。”
公孙焦接道:“我和展姐暗中调查,发现你的活动范围无异于清门道家、忘川地界、苍茫雪山这三个地方,要藏人,你势必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可你犯了如此大错,道家不允许你再踏上山门一步,你若是自己藏匿便罢,带着人就更难,苍茫雪山路途遥远,你没有足够时间来回,所以,你能选择的就是你的老家,忘川,并且那里有一群已经被你洗脑教化的无知村民,方便你行事。找人嘛,你太小看扶风公孙氏了,自家地界,翻个底朝天,总会找到的。”
呼延端眼睛往向地上爬着苟延残喘地人,他沉声道:“齐愠跟你不是一类人,尽管他也想得到灵兽,可他并不赞成你的虐杀行为,你用他父亲威胁,可,还是吃了他的亏,你知道吗,他的祝福语,是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我们一下子便揪出了你,‘古今文字纸千张,卷罢黄庭卧看山’,”他冷冷一笑,堪比无情修罗,“有趣吧,张山。”
大厅里传来的是张山疯狂的嚎叫声。
公孙输示意拖下去,几个小厮便忙手忙脚地将那堆臭肉拖出去了,叫声也愈发遥远。
呼延端作礼,也跟着退下了,他现在要好好招待招待这张山,为了无数冤魂,也为了无数被他侮辱的妇女,先断了他的根好了,呼延端愉快地想着。
厅内齐愠缓缓开口:“尽管不是我本意,但,也是我生了恶念,也做了恶事,我接受惩罚,只是莫要连累我父亲,还望公孙家主成全。”他深深鞠躬。
公孙输叹了口气,也罢,他道:“罪不及死,但你良心发现,并助公孙氏铲除邪魔,就去扶风崖面壁十年,改过自新吧。你父亲与此事无关,日后还是我家院仆。”
“多谢家主。”
事情了了,呼延廖假模假样地向公孙输赔了不是,毕竟他在人家地盘上处理人家管辖区的罪犯,没办法啊,为了他的宏业,不然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呼延廖美滋滋地喂着鸽子,公孙展与唐璜成亲日子将近,想来二公子呼延卓也该到了。
公孙输假情假意地摆手以显大度,表示不介意,但,谁让呼延氏现在是个有实力的大威胁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嗯,好像反了。
其实公孙输不介意的原因还是因为公孙昭的劝慰,毕竟灵兽在手,天下我有,公孙氏离仙尊之位又近了一步。
这只是公孙昭劝慰老爹的话,她自己还没说服自己呢,那张山必定是知道灵兽的秘密才不惜冒此风险,而现在,重要人犯现在捏在呼延端的手里。她得想办法要回来。
这是公孙昭第二次吃呼延端的闭门羹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在自家地盘吃闭门羹,也得亏呼延端做得出。公孙昭气哄哄地打算再次登门,她生怕没听到张山的遗言而人却已经被呼延端弄死了,紧赶慢赶,还是被关在门外,公孙昭心里那个急啊,她坐在呼延端的房间门口,她还就不信,呼延端一个大男人能好几天闭门不出?
从华陵山回来,她便一心要找灵兽,可不偏不倚让她遇见灵猫兽,而呼延氏也没有要抢的意思,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仙尊之位?公孙昭记得在忘川村时,呼延端曾说他对仙尊之位不感兴趣,可,这个“他”究竟指的是他自己还是代表了整个呼延氏。公孙昭深深地担忧,话本上越是对所有人感兴趣的东西而不趋之若鹜的,一般都在酝酿着大阴谋。
就在公孙昭脑中还在阴谋来阴谋去的时候,门开了。呼延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这是他一贯的样子,公孙昭如今也习惯了。
他启唇:“有事?”
“自然。”公孙昭站起身,抬眼和他平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看门。”这本是一句讥讽的话,可呼延端语气平淡,语调平平,听着倒完全不气人,谁会在意活死人的嘲讽呢。
公孙昭如是想。
她拦住呼延端:“张山,还给我。”
呼延端眼中略略闪烁,他平静道:“公孙家主把他交给我了。”
“我爹是说交给你处置,但没说不让我参与。”
“晚了,他已经下地狱去了。”呼延端丢下一句话,跨步就向外走。
公孙昭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她沉声道:“呼延端,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现在以扶风山公孙氏跟你说话,注意自己态度。”她压抑着怒火,“我找了你两次,你不见我,张山是我扶风山罪人,你处置得倒是干净利落,利落到都不用跟家主打个招呼,你好厉害啊,呼延端。”
呼延端没说话,只是步子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走了。
公孙昭伫在那,眼神透出怒气。
公孙氏全族上下正热热烈烈地操办公孙展的婚事,没人在意什么张山不张山的,唐门接亲的人也在路上了,浩浩荡荡,整个玄界世家都见证了这盛装而来的迎亲队伍。公孙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连扶风崖上整日弹着五音缺调的宗族长辈们都开始弹着欢快地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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