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四五十分钟的煎熬后，他们终于到了毛窑屯子村。

  因为这会儿正好是中午回家休息吃饭的点儿，乡村小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走动，三大爷就直接赶着牛车把他们送去了席家父母的家里。

  只是，在距离席家不远的地方，他们竟然看到了两道瘦削孱弱的身体，背上背着比她们自己都要高的柴火，缓慢地往前面移动着。

  “他们、、、、、、”席书诚虽然没有认出那两个孩子是谁家的，但是，向着这个方向走的，也没有几家可以猜测的。

  要知道，他们老宅这边是最靠近村尽头的。

  三大爷一脸一言难尽地望着席书诚，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女人谩骂的声音。

  “你们两个小贱皮子，这个时候才回来，是想让老娘伺候你们吗？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子！老娘今天不好好地教训你们一顿，你们还以为我席家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呢！”话落，就从席家的院子里飞出来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毫无悬念地就落到了那两个孩子身上。

  后面小一点的那个孩子，被前面一点儿的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护在身后。

  所以，等她们俩倒下的时候，那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连带着柴火一起就倒在了那个小一点儿的孩子身上。

  “呜呜、、、、、、”被压在下面的小孩子发出了猫咪一般低啜声，好像哭泣都能够用掉她全身的力气似得。

  赵馥晴这会儿也算是恢复了神志，她也向着声源处望去。

  只是，入目的一幕却是让她目眦欲裂！

  而这个时候，席书诚也发现了不对，只是，他们离那边还有一些距离，根本就无法阻止从院子里冲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动作。

  “略略略！赔钱货！贱皮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烂货！娘快打死她们，让她们再吃咱们家的粮食。”

  与她一起从院子里出来的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一男一女，他们俩像看戏一样地嬉笑着说着那些根本就不像是小孩子才会说出来的话。

  而在赵馥晴他们经过的那些邻居家里的院子里，都驻足着一些大人和小孩。

  但是，他们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并没有一个人是出来查看情况的，更没有人会去多管闲事。

  “王喜凤！你敢！”席书诚已经跳下牛车向那边跑去，而赵馥晴则是双目圆瞪地嘶吼出声，同时也从牛车上跳了下去，一刻不停歇地向那边跑去。

  旁边的几家人，在听到赵馥晴的声音后，更是看到了三大爷和他的牛车，同时也看到了飞奔过去的席书诚。

  因为，他身上的那套军装太具有辨识度了。

  大家也不缩在家里听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自家跑了出来看热闹。

  可是，席书诚和赵馥晴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王喜凤手里握着的棍子还是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孩子身上。

  不过，好的一点儿是。

  她还是听到了赵馥晴的嘶吼声，在举起第二次棍子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声源处望去，等看到向她奔来的两个人是谁后，吓得立马就脸色煞白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就连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小崽子，也吓得立马跑进了院子里。

  席书诚毕竟是当兵的，他的速度那还是非常快的。

  他立马跑到两个孩子身旁，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用他那只完好的手，颤抖地解着压在两个抱着头的孩子身上的柴火。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

  此刻的席书诚，怒瞪着虎目，泪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顺着脸颊流个不停。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不敢相信，一个月前还白白嫩嫩的两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她们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捡着谁的破衣服，都非常小不说，还补丁打着补丁，很多地方更是破烂的都露出了里面伤痕交加的肉。

  还没等他把孩子们身上的柴禾给解下来，赵馥晴就跑了过来。

  她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席书诚，把他推了一个屁股蹲儿，她也没有心思管。

  她一把扯掉两个孩子身上捆绑柴火的柳条绳子，想把两个孩子扶起来。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声响的两个孩子却躲开了她的碰触。

  大一点儿的那个孩子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她的眼里只有死寂与麻木，却没有一点儿眼泪。

  底下的那个更小一点儿的，则是还在低低地哭泣着，也是泪眼朦胧地望着赵馥晴，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着：

  “妈妈、、、、、、”

  其实，只要是了解最近情况的人都知道，她这根本就不是认出来了赵馥晴是谁，她的泪水这会儿已经蒙蔽住了她的双眼，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的呢喃而已。

  自从爸爸妈妈离开后，她和姐姐每次挨打的时候，她都会这样，边哭着边呢喃着“妈妈”，好像只要那样，妈妈就会出现保护她们一样。

  “萱萱、、、、、、雯雯、、、、、、”这会儿的赵馥晴也已经泣不成声，她伸出自己那颤抖的双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两个孩子不仅仅是身上有伤，就是两人那本来漂亮的脸蛋上，也布满了被巴掌打过的痕迹，还不是一次留下的。

  萱萱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后，又把目光移向了还倒坐在地上的席书诚身上。

  随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又轻轻地搀扶起雯雯，把她紧紧地护在自己那瘦小的怀里，捡起旁边的柴火，艰难地向院子里拖去。

  席书诚、赵馥晴和周围的所有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姐妹俩的动作没有反应。

  直到看不到了那两道小小的身影，赵馥晴才慢慢地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的心在一抽一抽地疼，现在的她恨不得把原主碎尸万段，可是她却无从下手。

  她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目光移到了已经躲到很远的墙根下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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