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吗？已经不冷了，山里的雪已经融化，连山路走得也没以前费劲儿了，一些树木也早早地开始发芽，看样子，今年会长得不错。

  而更让人欣喜的是，这些发芽的植物中，居然还有野菜！这就意味着，过些日子，就能有新的食物来源了！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对山里的这群人来说，这一切向好的迹象，却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至少这转暖的天气，在今天剥夺了他们看到鲜花盛开那天的权利，也没机会吃上又苦又涩的野菜了。

  “之前不打你们，不过是因为下雪，山路难行罢了，你们真以为是你们实力足够强大，我不敢动你们？”

  一个脸上有一道老长疤痕的男子，踩住了另一个人的脸，语气里满是复仇的快感。

  他脸上的疤痕，从鼻翼划到了太阳穴，要是偏上那么一点，他的眼睛可就保不住了。

  而被他踩住的男子，缺了一整条手臂，另一只手的手指也缺了两根，不过不是现在被砍的，而是很久之前造成的，伤口早已愈合。

  “哈哈哈哈，山鹰说得没错，还真是末日奇葩多，但是我是真真儿没想到，你小小一个警察，竟然敢自称元帅，哈哈哈哈，小子，没当过兵吧？你知道你肩膀上挂的章是什么军衔么？少校！他妈的少校！哈哈哈哈，挂着少校军衔的元帅，笑死你爹了！”

  海狮满脸是血，即便被踩住，却依旧出言嘲讽。

  “山鹰？哦～你是说那个老古板么？你想不想听他的下场？”李海没有因为海狮的话而生气，而是歪着头反问道。

  “想给我点心理压力？想得美！山鹰自然是死了，而且想必死得很惨，不过，你在折磨他的时候，是不是很气？嗯？以我对那家伙的了解，不管你用什么酷刑，他要是哼了一声！老子是你孙子！咳咳……哈哈哈哈！”

  海狮的笑声疯疯癫癫，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他们曾经都经历过魔鬼周，虐俘训练，什么折磨没经历过？这李海能用出的手段，最多不过以前教官的一半！

  这能让他们这些精锐部队出来的人屈服？简直异想天开！

  而且，海狮觉得，山鹰即便是死，也肯定是带着军人骨气和荣誉，从容就义，那么，他也不能给自己的队长丢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说的是事实，我很敬佩他，所以最后给了他一个痛快，让他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李海叹了口气。

  “那我谢谢你嗷。”

  吊在树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猴子，缓和了好久，终于接上了话。

  “那什么，反正我知道，咱活不了，死之前能给根儿烟不？好久没抽那玩意儿了，馋得慌。”

  猴子随风飘荡，试图把自己的脸对准李海，可是试了好久，也没有成功。

  李海眉头直皱，他很讨厌这些人这副生死看淡，哪怕马上要死了，也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就好像他们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也无惧死亡一般，这真的让李海感觉很恶心！

  “都他妈要死了，还想着……抽烟，傻笔……”

  麻雀是个很有素质的女孩子，她一般不会骂人，但此刻的她，身中数枪，有气无力地躺在一旁，呼吸也逐渐微弱。

  人都快死了，她这才知道，骂脏话原来是这么一件令人痛快的事情！怪不得猴子和海狮说话，老把他妈的三个字当标点符号，要是山鹰也骂脏话的话，前段时间心情应该不会这么压抑吧？

  “砰！”

  李海收回踩住海狮的脚，走到麻雀身边，直接照着她的脑门开了一枪！

  鲜血染红了大地，麻雀那并不算特别美艳的脸被霰弹枪打爆，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

  麻雀死了，但她的身体却还在微微抽搐，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麻雀！”海狮和猴子几乎同时大喊。

  “我踏马杀了你！”猴子怒目圆睁，不停挣扎，迎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海狮流着泪，不停咒骂，又一个战友的离去，让他的心碎和愤怒交织，却又无力反击。

  麻雀是必须杀的，这个女人的枪法太准了，准到让人恐惧！

  哪怕她现在用的是一把没有瞄准镜的栓动的老古董，却依旧在几个月之间，累计狙杀了至少七八十个安全区的正规军，这种人，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让人觉得危险，所以早杀早放心！

  而这一枪，既是为了干掉这个光是听到代号就让正规军头皮发麻的杀戮之神，也是为了防止她尸变，以丧尸的身份再闹出人命！

  “报告元帅，经过清点，击毙叛军一百三十七人，俘虏八十九人，请指示！”手底下一个衣衫不整，裤子都还没提上的士兵过来报告。

  说是士兵，从他那毫无军纪的模样，和十五六岁的年纪来看，也不过是一个拿枪的普通人而已。

  再从他裤子上的白色污渍和脸上的容光焕发来看，这兔崽子他妈的连人都不是！

  “俘虏里面女人留下，剩下的男人，骨头硬的，直接枪决，骨头软的，打一顿，再枪决！”李海语气里满是杀气。

  “是！”士兵挺起胸膛，敬了个非常不标准的军礼，看起来倒像是电视剧里的伪军。

  猴子挨了打，还在咒骂，海狮想起身，却被人直接拿棒球棍砸断了腿！

  “你跟我认个错，再叫我一声哥，我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回去给你安排个职务，你仍然能舒舒服服活下去。”

  李海走到一个双手束缚，被士兵强行按在地上跪着的人面前，语气很是复杂。

  “哥？我现在只想把你脑袋给割了。”孙志博抬起头，看李海的眼神儿同样复杂。

  说来也好笑，两人都是一个分局的警察，一个成了所谓的元帅，一个成了所谓的叛军，嘿！这老天爷，可真是有意思……

  “你跟着这伙儿叛军，吃不饱穿不暖，到底图什么？难道你忘了，我救了你多少次吗！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他们而背叛我！”李海波澜不惊，如同死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图个良心。”孙志博朝昔日的大哥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

  “良心？末日之下，你跟我说良心？”李海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介意身上的唾沫，而是咬着牙看着孙志博。

  孙志博冷笑一声，压根懒得接话，因为两波人价值观不同，不然也不会成为对立，跟这种人讲道理，除了浪费口舌，没有丝毫作用。

  “是啊，你们讲良心，你们可太讲良心了，那被你们杀死的正规军，他们的家人！会觉得你们有良心吗？”李海听到良心二字，内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嘿！急了，他急了！咳咳咳……又打你爹，有能耐的一枪毙了我！”

  猴子刚开口，又挨了一顿毒打，身体挂在树上摇摇晃晃，已经没有了多少生命气息。

  “恭喜你啊，元帅大人……”

  “啪！”

  孙志博也想嘲讽，但刚开口，就被李海打了一个耳光！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跟不跟我回安全区！”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孙志博挨了一耳光之后，居然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李海却并没有高兴，因为他看到孙志博那戏谑的表情。

  “回去之后，你给我一个职务，让我带一队人，我有信心在一个月内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然后趁你睡觉的时候，带着他们把你脑袋砍下来做成腌肉，你们不是喜欢吃那玩意儿么……”

  李海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越听越怒。

  逸江毕竟是个大城市，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变成了丧尸，那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的幸存者也是一个恐怖的数量！

  安全区在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收纳了许多幸存者，但很明显，安全区人员冒着生命危险从市区里面收集的食物，远远不够养活这么多人。

  所以，安全区不得不走上一条歪路……

  “哈哈哈哈，小孙，别忘了把剩下半截的小元帅给切下来，替咱的姐妹们报仇！”海狮猖狂大笑。

  “砰！”

  李海再也忍不住，直接转身一枪打死了海狮！

  是的，李海在某次享受的时候，的小兄弟被一个女孩给咬掉了一半，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的逆鳞，而海狮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强迫李海给了自己一个痛快。

  “咳咳，还说我嘴巴贱，看吧，祸从口出，你比我先死吧，我赢了……”

  猴子脸上挂着苦笑，看着海狮的尸体，回想起以前两人打谁先会死掉的赌，作为赢家的猴子，此时却比输了还伤心一万倍。

  自打和安全区闹掰开始，猴子等人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当这天到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显得有多别扭。

  反正大家都会死，大不了就是谁先走一步的问题，要不了多久，现在还活着的猴子也会下去陪山鹰，麻雀，海狮等人，所以，伤心在此刻显得有些多余。

  只是，没有杀掉安全区里那些恶心的家伙，也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这一天终于来了，也算是解脱了，活着，也太他妈累了……”

  四周的枪声不停响起，每一声枪响，就代表着一个叛军失去了生命。

  但奇怪的是，大部分都叛军，临死之前，脸上居然浮现一股卸下重担之后的解脱，甚至面带微笑，这让行刑的正规军莫名感觉有些恐惧！

  “元帅，我们得快点走了，山下好几条路都出现了丧尸。”秃头背着枪，点头哈腰地过来汇报。

  李海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盯着孙志博，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谁的眼神儿都没有退缩。

  “喂，那个谁，秃子，来根儿烟，老子今天怕是不行了。”猴子语气虚弱地朝着秃头喊了一句。

  秃头有些犹豫，毕竟两波人没翻脸前，猴子对他挺不错。

  见李海没有反应，秃头小心翼翼地来到猴子身边，再次试探地看了一眼李海的方向，还是咬咬牙，给猴子嘴里塞了半根烟。

  “你小子越来越抠了，就半根儿？”猴子问道。

  秃头扶住猴子不停旋转的身体，默不作声地给他点上。

  “好油啊，喉咙不舒服，黏糊糊的，难受。”猴子抽了两口，开口道。

  几个月没有抽烟的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烟瘾，当再次抽上这心心念念的香烟，居然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你这是何苦呐……”秃头叹了口气。

  “少废话，看在以前我那么照顾你的份上，再给我兄弟来一根儿。”猴子叼着烟，朝海狮尸体的方向努努嘴。

  “没了，就这半根儿烟，都是我留了好久舍不得抽的。”秃头道。

  “那你把我这根儿给他塞嘴里，这小子说了好久想抽烟，活着的时候没来上一口，现在死了，好歹还是让他闻闻烟味儿……”

  猴子眼角终于流出了两行热泪，一脸心疼地看着海狮逐渐冰冷地尸体。

  秃头再次叹气，从猴子嘴里拿走烟，来到海狮身旁……

  “快点吧，怪冷的，杀完好早点回去。”孙志博终于开口。

  “真的不跟我走？”李海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了，就算回去，我也怕忍不住杀了你，虽然你是个烂人，但你好歹对我有恩，我怕我下不去手，还不如你把我杀了，大家一了百了。”

  “有没有什么遗愿？”

  “有啊，我想你再背一次誓言，不过你就算没忘，恐怕也不好意思背出口了，就这样吧。”孙志博闭上了眼睛。

  “好，一路走好。”李海深呼吸一口，略微颤抖地举起了枪。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菜鸟，李海拿着枪口对准了他半天，依旧无法下手。

  作为元帅，一股势力的领导者，刚刚想给孙志博一条活路，已经是徇私枉法犯了大忌，此刻他再不动手，那么以后没人会服他！

  但……这可是孙志博啊！是他一手从逸江里面带出来，活到现在的青年警察！也是唯一一个，自己原本可以一直信任的人！

  “我来吧，元帅！”

  李海不忍心下手，但孙志博又不可能不杀，作为心腹的肖世宁，只能拿起枪，来到孙志博面前。

  “是你啊？”孙志博这才注意到李海旁边的这人，他对这人的感情也同样复杂。

  “是我。”肖世宁沉闷地开口。

  “也好，死在自己曾经的朋友手上，也算是一种好的结局，来吧……”孙志博闭上了双眼。

  “走好，下辈子我们再当朋友……”

  “砰！”

  孙志博死了，但却是这一群人里面走得最体面的，因为肖世宁换了一把小口径的枪，让孙志博的遗容比起其他人来说，显得更加完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个贱人居然是同伴里面活到的最后一个，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猴子努力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中气十足地指桑骂槐。

  随后，猴子也被一枪爆头……

  至此，安全区里出来的“叛军”，除女人外，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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