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过联邦军人的检查，寄星和莱恩再次投入到星际快轮的工作当中。

  因为这里几乎不会来其他工作人员，他们可以随便聊天，但也有个坏处，寄星的耳边就没清净过。莱恩已经把她拿捏住了。

  “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能到无序之地，那里虽然混乱，但却让我感到安心。”莱恩将熨烫好的衣服叠起来，他瞥了眼对面熨烫床上用品的寄星，“我知道你开始会不喜欢，但时间久了，你会觉得那里其实没什么不好。”

  寄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她将装满的桶放入通道，点击旁边的显示屏，这些东西便会被运到该去的地方。

  “你跟他们不一样。”莱恩直起身子，他神色认真地看向寄星，同时，他的眼底还有些许的期待。

  寄星叹了口气，“有什么区别？快点干活，我还想早点休息呢。”

  “不会早休息的，只会是准点下工。”莱恩将腰间的围裙系紧一点，显出他纤细的腰。

  这个年纪的少年，骨架没什么区别，等到过两年他会看上去更壮实一点。

  寄星沉默地看向莱恩，她轻点下头，“你说的是对的。”

  莱恩抿唇微笑，随即，他低头继续干活。

  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他们中午来到无序之地附近，莱恩带着寄星走下快轮，然后登上旁边停靠的小型星际飞行器，这东西上没有一口用来攻击的枪管，防御力也是惊人的差，但和民间的违法星际飞行器比，这已经是不错的了。

  寄星沉默地站住脚，面对莱恩不解的目光，她做不出一个表情。

  让她坐上这种东西？然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这一刻？

  寄星不敢相信祭灵拍卖会会在这种事情上省钱，还是说杀她而不想浪费一架民用星舰？

  “我有钱。”寄星这么说。

  莱恩不解地蹙眉，不明白寄星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听说了，你是杨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杨氏集团，就是联邦首富，对吧？”

  “没错。”寄星大步朝反方向走去，身后是紧紧跟随的莱恩，莱恩穿着日常的衣服，但相比联邦的穿着，显得朴素而单薄。

  寄星感受着脸颊划过的微凉空气，如果她都觉得有些凉，这里的温度可见会有多低了。作为普通人的莱恩，即使冻得脸颊通红都没有表现出一丝难忍的神情。

  寄星的视线落在莱恩身上，对方竟还有心情朝她笑了笑。

  莱恩抿起唇，双手都冻得僵硬，如果寄星登上了那只星际飞行器他就不会挨冻了，但是他需要以寄星为准，尤其是她那一刻脸色的变化让他知道，如果他违背她的意愿，他真的会惹怒对方的。

  寄星走进服装店，这颗星球因为距离无序之地很近，所以显得异常繁荣，也被成为联邦与无序之地的灰色地带，联邦不会加强管理，而无序之地也不会攻击和破坏这里，倒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给他来身当季衣服。”寄星并不了解军学院之外的生活，即使在她六岁之前，牧起也并不会带她到服装店这样的地方，即使是去也是在考入研修院时给她买裙子那次。

  说来，中央星系的衣服向来是以美为主，从来不会讲究适不适合这个季节，他们没有这个概念。

  店员的视线从寄星的身上转移到莱恩身上，看到他冻得发抖的模样，她拿了一身适合他穿的套装，淡蓝色的，不比他眼瞳的颜色淡。

  寄星看着莱恩，觉得他有做联邦明星的潜质，或许等她到达目的后可以带他去杨氏集团旗下的经纪公司，将他交给杨生带，相信以杨生的能力会让他得到很好的发展。

  说到杨生，这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现在还没离开杨晶晶吗？说不准她还能在这里得知些杨晶晶的事情。

  寄星转身走出服装店，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匿名账号没有被冻结，而她大部分的钱财都在匿名账户上。

  路边的屏幕播放着联邦新闻，这里有时也需要加强联邦的影响力。

  “杨氏集团杨英今日召开记者发布会，对于他唯一继承人牧寄星，他深表遗憾，也未曾料到他会选择背叛联邦……杨氏集团董事长杨英将重立遗嘱，已知被认可的五个孩子中到底谁能替代牧寄星的地位？”

  “这是娱乐八卦。”寄星声音幽幽地说。

  莱恩瞥了眼寄星的神色，“你不难过吗？”

  “为什么？”寄星对上莱恩的视线。

  “你只是背叛了联邦，但没有背叛杨氏集团。”莱恩理所当然地说。

  “背叛联邦，就是背叛杨氏集团。”寄星抬脚向前走，想要买到星舰他们就要找到民间星际大型机动类管理中心，如果是普通人要等申请下来，但是她不用。

  路过的行人都在讨论杨氏集团最后的归属，他们竟然还有站队，其中支持声最高的要数联邦巨星杨晶晶。想来，也是，她的威望最高了，当初寄星成为唯一继承人时，如果没有联邦军人的身份，她会被骂的很惨。

  寄星兀自向前走，一直走到管理中心的大门前，她转目看向累得身体摇晃的莱恩，“我们休息一下。”

  莱恩差点晕过去，他们一口气走了十多个小时，因为寄星完全没考虑到他的情况，速度和他长跑时的匀速没差别。

  当莱恩捧住热水发呆时，对面的寄星正大快朵颐，他眼神发直地看着她，“你是故意的。”

  “被发现了。”寄星抿唇笑了下，难得的笑容令莱恩的眼神更傻了。

  莱恩的嘴角轻轻地颤动，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在他见过的那么多人中，牧寄星是长得最单纯的那个，脸上仿佛写着我好骗三字。

  “你是被白灵大人忽悠来的吗？”

  “你不是知道吗？”寄星突然脸色变了，“我明明是被她要挟来的。”

  寄星放下筷子，她白皙的指腹贴在太阳穴上，“这里有她的精神监控，我在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你应该清楚她的能力。”

  寄星的脸色冰冷，她缓缓地站起身，双手支撑在桌沿，“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思。莱恩，你呢？她有监控你吗？”

  莱恩摇头，他的神色变得很古怪，“我还不配被她注意到。”

  寄星的丹凤眼微眯，眼底闪烁着些许的光亮，她朝莱恩勾了勾手指，“你靠近点。”

  莱恩不明所以地向前坐了点。

  寄星将指尖点在莱恩的眉心，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钻进莱恩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精神体周边，她看到莱恩的眉心微蹙，并发出吃痛的轻哼。

  “从今天起，你对我忠诚吧？”寄星将精神力留在莱恩的脑袋里，她露出微不可见的一抹笑意，等莱恩试图去看时那抹笑容已然不见。

  “我对祭灵拍卖会忠诚。”莱恩神色认真地说。

  寄星不置可否地坐下，她平视莱恩，静等他吃完他们再去看这里的星舰。

  当他们选中一款价值堪称天文数字的星舰，莱恩的眼神变得惊异，他的视线追随着寄星的动作，当看她将手续全部办齐全，再将手环轻轻地贴在感应器上，就这么交易成功了。

  “你的手环还能用？”莱恩好奇地发问。

  寄星微微颔首，“当然。”

  “你是骇客？”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极客。”寄星叫人将星舰移至港口，并尽快安排出港手续。

  “其实我们可以硬闯出去。”莱恩声音弱弱地说。

  寄星面无表情地看向莱恩，“所以你开始打算带我乘着那只小破飞行器硬闯出去？虽然这样对比不合适，但我的命比一百万个你还值钱。”

  莱恩哦了一声，态度没有一点尊重可言。

  寄星神色变得无奈。但凡莱恩不是普通人，她的铁拳早就锤在他身上了，可惜对方连她半分力气都扛不住，而她又不是方灵儿那种性格刁蛮的人。

  “知道方灵儿吗？”寄星转过头就见坐在椅子上等她的莱恩睡着了。

  她神色莫名地看着眼前如精灵般的少年，如果第一次见面，他告诉她他是精灵，或许她真的会相信，毕竟祭灵拍卖会的实验向来令人大开眼界，同时又属于被绝对禁止的人体实验，必须被铲除的存在。

  再次醒来，莱恩看着白净的天花板，身上是温暖的羽绒被，他的脑袋陷进柔软似棉花的东西上，他不禁地将身子陷入充满弹性的柔软被窝。

  寄星就这么冷眼旁观，她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展开的光幕之后就是那钻来钻去的金色发丝。

  待她的目光转到光幕下方的提示上时，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她竟然收到了李年棠的消息。她记得她有说过不要在无关紧要的时候联系她吧？

  昏暗的房间里，李年棠将面具扔在床上，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又沾染了油污，神色间的颓废令他像是变了个人。

  “寄星，我后悔了……”李年棠低声喃喃道。他看着回复给他的简短话语，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怒火，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做出令寄星满意的事。

  可是，他明明恨不得叛逃联邦的人是自己，当初又为什么答应她和她做出这种事情？他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上报给吴峰，让吴峰阻止她。

  “寄星，你怎么了？”莱恩站在门框边，他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像是古国的西方王子。

  寄星的眼神微闪，或许莱恩是早已灭绝的白色人种？不论是不是，方灵儿来到无序之地都像是掉进了福窝窝。那个颜狗现在还不得看花眼了？

  “你知道方灵儿吗？”寄星将莱恩的衣服扔向他，不用她说他就知道该做什么，等莱恩穿好衣服，他们走出房间。

  莱恩神色认真地思索，“你是说方绝儿吗？”

  “她的妹妹。你知道吗？”

  “我知道圣女有两人，是同卵双胞胎。”

  “圣女吗？”寄星声音幽幽地重复。

  那么对应的圣子又是什么存在？

  他们坐上飞行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来到星港，他们再光明正大地乘坐星舰前往无序之地。

  寄星坐在舰长的位置上，她双腿交叠，双手抱臂，眉眼冷傲地看向莱恩，“所以，圣子到底是何种存在？”

  莱恩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凝视感，他不知道这是联邦军人惯用审讯姿态，当寄星摆出这副模样就意味着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服务人员？”莱恩不确定地说，“我们如果不做引导人，便是在祭灵拍卖会里做些杂务，像是端茶倒水这样的工作，因为是普通人，他们对我们很放心。”

  莱恩满脸写着真诚二字。

  祭灵拍卖会从不会让普通人保守秘密，因为他们根本不曾真正了解祭灵拍卖会，即使了解，也不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是在祭灵拍卖会里活得最自在的一波人。

  “知道异化吗？”

  莱恩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普通人有被异化的存在吗？”寄星又问。

  “引导人肯定没有问题，他们不允许引导人出现异常情况。”

  寄星没再出声询问，她的神色恢复正常，将注意力转移到星舰的各个角落。

  莱恩看不懂这种高科技，更不可能靠精神力连接星舰的网络，也被称作绝对安全的引导人。

  “我要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做得到吗？”寄星朝莱恩丢去一只不足指甲片大小的芯片，“贴在耳朵后面，能学多少学多少。”

  莱恩双手合十才将芯片接住，他小心翼翼地将芯片贴在耳后，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幕，他的眼球看到哪里，哪里的光幕便会被放大至眼前，上面的内容是刚好是星舰操作。

  寄星站起身，她步子悠闲地走出操作室，“在我回来前，将目的地调整到无序之地。”

  “啊？”莱恩只看到对方的衣角，等他跑到操作室的门口，哪里还见牧寄星的人？

  “对我这么放心？”莱恩转过身，看向密密麻麻的灯光，还有前方屏幕上完整呈现的宇宙景象，上面乱七八糟的提示和白色线条，没有一个是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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