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总，乔文州在心底摇了摇头，意外，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而且，陈总也完全不是别人口中的那个模样。

  他为因为一只猫咪，而方寸大乱。

  想起那只特殊的猫咪，乔文州的眼底不自觉漾着细碎的笑意。

  把塑料袋错认为猫咪什么的，真的很可爱呢。

  而且，当那只塑料袋被微风吹到脚边，陈总若无其事地将之捡起，并扔进垃圾桶的模样，也很可爱呢。

  此时此刻，陈总看似深沉，实则偷偷补眠的行为，也是十分的可爱呢。

  心脏好像被轻轻地挠了一下，乔文州的心，简直融化到一塌糊涂。

  他庆幸于自己看到了陈总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欢喜于陈总这样别扭中自然流露的率真。

  他发现，他好像更加喜欢对方，不仅仅只是责任。

  这样的想法陈星竹自然不知，悄悄补了一觉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唔，系统，我的头好痛。］

  恰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从前面传来司机大叔的声音，“陈总，医院到了。”

  陈星竹连忙回神，他看向身边的人，“下车吧。”

  分别从两侧下车，陈星竹所在的方向正好面对医院。

  在等待乔文州绕过来的间隙，系统赶忙询问：［是哪种头痛？严不严重？］

  冷风一吹，陈星竹：［欸？好像不痛了耶。］

  系统：［……］

  陈星竹甩了两下脑袋，［系统，真的不痛了。］

  系统有些怀疑地再次询问了一遍，而陈星竹的回答依然如此。

  这个时候，乔文州已经走到了陈星竹的身边。

  将思绪放回现实，两人一起向着医院走去。

  刚刚踏进医院的大门，后面便传来冷厉的催促，“让让，让让！大家都让让！”

  以及一道哽咽的呼喊，“呜呜呜……爸！你再坚持坚持，咱们已经到了！”

  陈星竹扭头看去，一群人围着一个移动病床，朝着急诊的方向快速移动。

  护士举着点滴，医生带着口罩，趴在床边的家属哭得撕心裂肺。

  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星竹瞧见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头，浑浊的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焦距。

  后面坠着一名矮胖的中年男人，他正在通着电话，“……突发性心梗……不知道……看情况……嗯嗯……好……”

  几人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陈星竹抬头看去，是三个鲜红的大字——急诊科。

  又一名擦肩而过的身影，她从急诊科走出，对着电话那头低声哭诉，“哥，嗯……医生说小妹的情况不容乐观，手术的话，大概需要……”

  随着女人的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陈星竹没有听见后半句，但他想，那一定是女人无法承受的价格，要不然，对方的表情怎么会那样悲伤？

  陈星竹的心情格外沉重，他的身边，乔文州同样目睹着周围的一切。

  抬步向前，陈星竹适时解释道：“你母亲是半夜突发，所以医院将人安排在了急诊。”

  看着地板上红色的指引线，乔文州的脑袋阵阵发晕。

  “她现在还在ICU，你应该只能远远看一眼。”

  这么说着，陈星竹突然想到，乔文州可能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进一步解释道：“ICU里的病人都还是十分不稳定的状态，所以医生一般不允许家属探望。”

  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蓦然开了一道闸口。

  乔文州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在陈总的眼中，他便是如此没有常识吗？就像一个小孩似的。

  跟医生说明情况之后，陈星竹带着乔文州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外。

  隔着一扇玻璃，他们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人。

  这是陈星竹第一次见到乔文州的母亲，她的身子骨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带着氧气与监护，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乔文州的心猛然一滞，下意识地，他抬手抚上了门上的玻璃，冰冷，又刺骨。

  就是现在，陈星竹突然开口道：“乔文州。”

  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乔文州怔怔地望着里面，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滴滴滴——任务完成度5%】

  “医生说，你的母亲，是肺癌。”

  【滴滴滴——任务完成度6%】

  “你是他的儿子，放疗，化疗，还是手术，由你来决定。”

  话落，陈星竹提起手中的袋子，“这是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你……”

  早就组织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好像突然有些不忍。

  赤红的眼眶，紊乱的呼吸，以及颤抖的胸膛，与自己身形相近的少年，在这一刻，好像快要碎掉了。

  他的猜测没有错，来医院亲眼见证之后，乔文州果然……再也不能保持平静。

  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少年的眼神中，写满了无措和痛苦，就连往日里一直挺直的脊背，也呈现出弯折的意思。

  一棵不屈的小白杨，被风雨，打弯了枝桠。

  微微蜷缩着指尖，陈星竹撇开了视线，并将后半句补充完整。

  “你看看吧。”

  下意识的，他的嗓音又轻，又缓。

  肩膀微瑟，乔文州接过了陈星竹手中的白色袋子。

  【滴滴滴——任务完度7%】

  至此，陈星竹默默息声，他侧身站在一边，并刻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想，他应该给这个无助的少年一点自己的空间以及时间。

  因颤抖而引起的塑料摩擦声，混合着病房中隐隐传来的滴滴声，显得那样冷硬与寂寥。

  仅仅只是瞥到了一眼病情报告，【滴滴滴——任务完成度8%】

  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压抑着疾风与暴雨，只有偶尔抽搐的眼角暴露出几分真情。

  抿了抿唇，陈星竹退开了一些距离，并拦下了前来驱赶的护士。

  他言辞恳切，诉说着少年的悲苦，希望护士能够再给一些通融的时间。

  闻言，护士明显有些迟疑。

  见状，陈星竹再接再厉，并露出祈求的目光。

  最终，护士终于松口，表示可以再停留一段时间，并提醒他这里禁止喧哗，一定要保持安静。

  陈星竹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并感谢护士小姐姐的心善纯良。

  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护士小姐姐表示这就是她们的工作，先生无需如此客气。

  来回拉扯几句之后，护士转身离开，陈星竹也暂时离开了走廊，只留少年一人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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