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一番话，言真义切，周围的纷纷开口劝说。

  “小姑娘，收下吧。我们都看到了刚刚是你救了他的儿子。你不收，他们小两口会良心不安的。”

  “是啊，是啊，收下吧。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可是救命之恩。”

  “收下吧，收下吧。”

  林许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可不想当显眼包。

  毕竟一个十岁的孩子当街救人，若是传出去还不知会传出些什么话。

  “一半，一半就够了。”林许上前一步，指着屠夫手里的肉说道，语气里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屠夫虽然想多给恩人一点，但现在恩人开口了，况且周围人更多了。

  他果断地拆开包好的肉，从中间切了一刀，然后顺利地装进了林许的背篓里，贴心地用黑布盖上。

  “小恩人，谢谢你啊！小恩人家住哪里，改日我们再登门道谢。”

  林许习惯性地摆摆手，“不用了，刚刚那个就够了。”

  说完，林许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啊。别围观了，待会堵住了。”屠夫朝着众人挥手。

  林许从人群中出来，小跑几步离开了集市。

  眼前的路突然宽敞了起来，铺满了青石板。

  两侧皆是门面，而过往的行人衣着各异，粗布，棉布，绸面缎面的都有。

  林许想了想时间还早，她想逛一逛买两匹布回去。

  杜婉就要生了，肚子里的孩子总得要准备些小衣物的。

  林许看着门牌上的名字，发现几乎都是繁体字，好在大部分都是认得的。

  “陈家布坊”林许念出了名字，抬脚准备进去。

  “唉，唉，小乞丐一边去。”一个年纪十五六的男子抬手就将林许拦住了。

  “我是来买布的。”林许解释道。

  “买布？”那人上下打量了林许一眼，嗤笑一声。

  “怎么？你们店规定小孩不能进吗？还是穿着粗布衣服不能进？原来进你们店，还得穿着绫罗绸缎才能进吗？”

  林许丢下话，转身就往对面的布匹店走去。

  留下身后的伙计一脸的迷茫，他刚刚是被一个小女孩吓到了？

  跟我阴阳怪气，看我惯着你不。

  对面的伙计正看着热闹，突然就看见小女孩朝着自己家店铺走来。

  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小姑娘，你想买点什么布？”

  言语正常，举止间没有丝毫的轻蔑。

  “小哥，棉布多少钱一批？”林许看不懂各种布匹之间的区别，只知道棉布比粗布柔软，给小孩做衣服当是首选。

  “一批棉布400文。不过我们刚好有一批棉布成色不是很好，一直压在仓库。可以给你300文一匹。你看看要不要？”林许心底算了算刚刚卖的钱，一盆豆腐最多只有60碗，她兜里只有180文。

  若是买半匹布，那她还得再花10文买酱油和醋，刚刚还花了15文买肉。

  待会儿还要付牛车的费用，她一天下来就剩一个铜板。

  那这样的话，买地建新房得到什么时候呀。

  见林许不说话，伙计也没说话。

  林许最后咬着牙要了半匹布，“小哥，那就拿你说的300文的，给我裁半匹。”

  “好勒。”伙计从货柜后方拿出一匹蓝色的布，颜色比起店里其他的蓝色是有些深，看起来没那么好看。

  看着他熟练裁布手法，林许有些感叹，熟能生巧永远是一个动词。

  “小姑娘，你的布好了。其他的还要再带点什么吗？”

  林许接过布，摇了摇头。

  “暂时不要了，我下次再来。”

  出了布匹店，她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摘叶子做豆腐。

  林许在一个拐角处，将背篓里的东西全部装好，用木盆盖上，再用黑布盖上。

  才背着背篓走向镇门口的大槐树。

  牛车旁，只有冯达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草。

  “许许丫头，你这么快就卖完了？”

  林许点了点头，有些费力地将背篓放到车上，然后爬了上去。

  ”冯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估摸着她们应该差不多了，往日里一般午时我们就已经回去了。不用等到未时。”

  听着冯达的话，林许也不再担心回去太晚。

  日头渐晒，困意袭来，林许不停地打着哈欠。

  “许许丫头，困了就睡会儿。”

  “好。辛苦冯叔了。”

  林许没有犹豫，翻身躺在了牛车上，头顶的大槐树刚好遮住了烈日。

  很快，她便睡着了。

  没过多久，林许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揉了揉眼，抬头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群人。

  人群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哭声，有小孩的，有大人的。

  “娘，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大山的事情，别卖我好吗？”

  “奶奶，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娘卖了，不要卖我娘。”

  ……

  “冯叔叔，那边是怎么回事？”林许有些疑惑地问道。

  “卖人呢。自从朝廷征兵令发下来，整个镇上去了很多男丁。有些陆陆续续地从战场上回来了，有些……家里没有男人，地里的活没人的话，很多人就会选择卖人，以此换钱，维持生活。”

  冯达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任何惊讶，他见过很多，各种各样卖人的借口都有。

  林许听完，陷入了沉思。

  打仗对于百姓来说，永远都只有伤害。

  “许许，你已经回来了呀？我刚刚到集市上去找你，没找着你人。”周婶手里提着一个大布包，远远地就看见林许在牛车上。

  林许从牛车上坐了起来，“是的，婶子。我回来还在车上睡了一觉，大槐树下一点都不热。”

  “我听说今日集市上，发生了一件奇事。”周婶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冯达接过话问道。

  “听说集市上一个屠夫的儿子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面色铁青，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冯达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

  “她们说出现了一个小女孩，两手一顶那小孩竟然就哭出了声。”

  周婶说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丰富，连林许这个当事人都有些相信了。

  “你知道吗？那小孩喉咙里是一个枣，这么大一个枣。”周婶伸出手比划了枣的大小。

  一个指头大小的枣核，传言里竟变成了一个枣。

  林许扶额笑了笑，还好她溜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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