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娘在回前婆家的路上渐渐清醒了不少，心里也想着花叶蓁的话，她不能着急，她要沉住气。

她愿意出钱，只想带一个自己的孩子走，她要好好的把孩子带回来。

她嫁过去才生了两个孩子，大的男孩小的女孩，两人才相差两岁，如今又过去几年，她就已经几年没见到这两个孩子了。

小的女孩都已经六岁了，她的婆婆想把这个女孩给卖掉，还是之前与她交好的婆家村里人告诉她的。

赵月娘心里不舍得，想把这个女孩给接回来。

守寡多年，赵月娘又一次回前婆家，她的前婆婆曾大娘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冷哼道：“哼！回来干什么？”

赵月娘一眼就看到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女儿，瘦瘦小小的站在角落，她好像认出了她，又好像不敢认。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赵月娘一下就心软了。

“我来接巧姐。”赵月娘冷静说道。

曾大娘道：“接？你凭什么接她？马上人牙子就要到了，你别碍事。”

赵月娘不和她多废话，她这个婆婆是个厉害的，不然也不会当初在她死了丈夫之后就给她钱把她遣返回了娘家。

“你卖了多少钱？”赵月娘问道。

曾大娘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两银子！”

赵月娘“嗯”了一声，曾大娘看着她，想看她愤怒或是激动的反应，然而她很平淡，只说：“人牙子来了？”

“好，那我等等。”赵月娘说。

曾大娘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心道这不对劲啊，怎么真的等人牙子来？

就在两人的眼神针锋相对的时候，人牙子来了，那是一个看着身强力壮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

她进门就喊道：“二两银子我带来了，人呢？”

曾大娘就是想阻止她也没能来得及，赵月娘看着她笑了笑，说：“巧姐卖了二两？”

人牙子道：“是呀，就这还是好价钱了，这丫头瘦小，又干不了什么活，也就模样看的过去了。”

曾大娘不停的朝她使眼色，人牙子看看她又看看赵月娘，终于反应过来，讪笑了两声。

“我出三两。”赵月娘说，“您二两买，我三两买你的，行不行？”

人牙子一听这当然行！还赚了一两呢，当即就要同意，曾大娘却急道：“不行！”

人牙子和赵月娘都看向她，赵月娘早已不是当初的赵月娘了，她跟着花叶蓁干活，手下管理着几个女工。

平时还做些收菜和收鸡鸭等活，讨价还价的事她见的多了。

赵月娘看着曾大娘道：“那就二两，我要她。”她指向角落的巧姐。

“三两！不能再少了！”曾大娘道。

赵月娘转而对人牙子说道：“那您先，我仍旧三两给您。”

人牙子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妇人就是不想这婆子占便宜！宁愿给自己赚也不让这个婆子多要一文钱！

“您是？”人牙子问她。

赵月娘答道：“我是那孩子的娘，早些年死了丈夫，被我的‘好’婆婆给赶出去了。”

人牙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她看着曾大娘说道：“就二两，你卖不卖吧？”

曾大娘想也不想的说道：“现在要三两了！”

“你这婆子说话不算话呢！你那孙女，二两都贵了！”人牙子来气了，她又不是非要买她的，二两都是看在孩子小，模样不差的份上。

“一两！你爱卖不卖！”人牙子说完朝赵月娘笑了笑，她想卖她个人情。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二两的！”曾大娘急了。

人牙子道：“谁让你加价的！就一两！爱卖不卖！”说罢她作势要走，边走边说：“别耽误我生意，再拖下去，一两都没了。”

曾大娘原本是想拿捏一把这个前儿媳，骗她多出些钱来买了这个丫头，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这下好了，原本想要三两四两，没想到如今变成一两了。

人牙子真就出了门，拐了个弯不见人影了，曾大娘见计划落空，只有赵月娘还在，她摆摆手道：“就三两吧，这丫头我养不起了，你带回去。”

“一两。”赵月娘说道。

“不行！刚刚人牙子还说二两呢。”曾大娘着急道。

赵月娘狠了狠心不露出一丝妥协的神情来，她说：“就一两，当初是你说这都是曾家的骨血，一个都不让我带走的，这么多年我也都过来了。”

赵月娘说完就站起来，她也准备要走，曾大娘看这个前儿媳变化很大。

当初她的儿子死亡，家里直接损失了一个劳动力，她不想看赵月娘天天在眼前，就给了些钱把她送回了娘家。

没想到家里也没有宽裕很多，反而因为要供孩子读书，开销更大了，她就想把这个女孩卖掉换些银钱。

“一两就一两，你领走吧。”曾大娘这会儿是真的相信赵月娘会一走了之。

毕竟这么多年，她不让她回来探望，她一来就会把门都关上，连孩子的面都不让她见，渐渐地她也不来了。

后来她再听到赵月娘的名字，听说她过的挺好的，自个儿赚着一份钱养活自己和娘家人。

倒是一直没有再成亲，想卖孩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她。

“好。”赵月娘应道，招了招手让巧姐过来，牵住她的小手上上下下仔细的看，然后从荷包里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道：“我让人来做个见证。”

曾大娘看着那一小块银子，点了点头。

赵月娘到走也没看到她的大儿子，只听说是跟着他大伯在做工，她叹了口气，跟巧姐说道：“巧姐，跟娘走，好不好？”

曾巧姐紧紧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说：“好，娘。”

再听到她喊娘，赵月娘的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出，她也紧紧牵着巧姐的手说：“好，跟娘回家。”

走出没多远，赵月娘就碰到等着的人牙子，她笑道：“我可替你省钱了。”

赵月娘轻叹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说道：“我就剩这么多了。”

人牙子白得了钱也高兴，说：“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

她想逗巧姐，曾巧姐却往赵月娘身后藏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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